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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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股長放下筷子,把自己的杯子倒滿,舉到徐曉斌面前,說:「來,徐技師,我敬你一杯!」 徐技師被動地端起了酒杯,發現向己的杯子不夠滿,又趕緊加滿了。徐技師舉著杯子說:「股長你客氣了,應該是我敬你的。」王股長說:「咱倆別管誰敬誰了,喝了這杯再說。」王股長率先放下了杯子,不講究地用手抹了把嘴,盯著徐曉斌實話實說了:「徐技師,我是個山東人,肚子裡藏不住話,我說一句話你可別生氣。」 徐技師放下酒杯客氣道:「你說,你說。」王股長說:「你那個老婆,可不是個一般的人,厲害呀!「孟勇敢聽到這話,高興地站了起來,杯子都快杵到王股長的嘴邊了:「哎呀,我今天箅是遇到知音了』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呀。來,我敬你一杯。喝了接著說。」 又一杯酒下肚的王股長更要暢所欲言了,他拍著徐技師的肩膀叮囑道:「我的話你可不要回去傳達呀。」但那神情和語氣,分明是希望他回家傳達的。 王股長歎了口氣說:「這個許連長可不簡單哪!團裡所有的女幹部,數她腦子好使,一般人還真不是她的對手。」見桌上的人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分明是想聽下邊的話,王股長接著說:「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吧,小呂打電話向她要公差,她是完全可以拒絕的。別說小呂了,就是我,她拒絕我,我能拿她有辦法嗎?她不,她不拒絕小呂,還滿口答應下來。但答應下來又不好好地派公差,而是打發你們二位來,你說,她什麼意思?」 3 徐技師還真問:「她什麼意思?」 王股長也真說:「她這是一箭雙雕。即給我們交了差,又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讓我們接了兩個燙手山藥,吃不下、拿不住地難受。哎呀,高!高!實在是高哇!這個女人不簡單,狡猾狡猾的呀!」 徐曉斌難受了:王股長這是誇自己的老婆嗎?分明不是嘛,分明是在損她嘛!可自己能怎麼辦呢?迎合嗎,不妥吧?那畢竟是睡在自己身邊的老婆呀!反駁嗎,也不妥吧?別說吃了人家的嘴短,就是沒吃人家、沒喝人家的,人家這樣笑裡藏刀地說咱兒句,咱還能跟人家翻臉不成?徐曉斌正難受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邊孟勇敢挺身而出了。 孟勇敢站了起來,握著自己的啤酒瓶給自己咕咚咕咚倒上,倒了半杯,酒沒了,他又不客氣地抓起了徐曉斌的酒,給內己續滿,剩下的又倒給了王股長,把空酒瓶還給了徐曉斌。 孟勇敢舉著冒著白沫的啤酒,像個正義之神,一臉的莊重和認真,說出來的話,令徐曉斌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勇敢說:「老鄉,我可要說句公道話了。他那個操蛋的老婆厲害那是不假,但你要說她狡猾,那就大錯特錯了。你還是不瞭解她。那個女人,雖然撾害,但人不壞,也不奸,沒有什麼壞心眼。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吧,我們連確實沒人了,派不出公差了。有口氣的,除了在機上值班,就是在床上睡覺,剩下的都去出公差了,連我們副連長都去被服倉庫倒騰服裝了。連裡就剩下我和他老婆了,他老婆還說要和我一起給你們出公差。這小子一聽他老婆要和我單獨出公差,嚇得覺也不睡了,臉都沒冼乾淨就跟我一起跑來了。人家兩口子對你們軍務股夠意思了,你還在這裡說人家老婆狡猾什麼的,你說你夠意思嗎?這麼不厚道,你還是我們山東人嗎?」 王股長馬上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他不去跟等在那兒的孟勇敢碰杯,而是彎下腰來找徐曉斌的杯子,徐曉斌急忙站了起來。王股長把自己的酒倒給了徐曉斌一半,又命令看得有點發呆的呂參謀:「把你的酒拿來,給我們滿上!」 王股長舉著溢得滿手都是啤酒的杯子,氣得拿眼直瞪倒酒的呂參謀。孟勇敢笑著說:「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我的手脖子都快斷了。」 王股長說:「徐技師,剛才我說的話收回,箅我沒說,改日我請你們兩口子喝酒。咱們好好喝一場大酒。我知道許連長很能喝,我是喝不過她!」 孟勇敢又一次挺身而出:「沒事,到時候有我哪,咱倆喝不死她!「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許連長的聲音:「你倆要喝死誰呀?」孟勇敢吃了一驚,手一抖,酒撒了一身。 許兵又驚又喜地站在空了一半的圓桌旁,像要發大財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徐曉斌將空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像個當家主事的男人似的,劈頭就問:「你怎麼來了?」 許兵哪裡將他的花拳繡腿放在眼裡?她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反問他:「這是你家開的店嗎?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了。她身後像尾巴一樣跟著的小文書多嘴多舌:「連長你真逗!徐技師家不就是你家嗎?你倆不是一家嗎?」 許兵裝著恍然大悟:「噢,鬧了半天,咱倆是一家呀?哎,當家的,我們能坐下來嗎?」 徐曉斌說:「你們另外找地坐去,別跟我們摻和!」許兵說:「喲,咱們一家人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還分開吃,讓外人看了該怎麼想?」 王股長忙說:「坐這,坐這,坐這一起吃!一起吃更熱鬧!」許兵樂得眼都成月牙了:「股長啊,還是給機關出公差好呀!你們多善解人意,多以人為本呀!哪像給被服倉庫出公差,把我們副連長的腰都給累擰了,聽說連口水都沒撈到喝。」王股長問:「副連長呢?」許兵說:「在後邊呢,兩個人架著,走得慢。」徐曉斌問:「你們怎麼不到食堂吃?」 許兵故作內疚地歎了口氣,說:「唉,這不是工作不細嗎?做事丟三落四嗎?忘了讓食堂給他們留飯了,只好請他們下館子了。唉,教訓哪!以後凡是後勤的公差,一律不給出!凡是司令部的公差,尤其是軍務部門的公差,要多少,有多少!」 少尉呂參謀畢竟見識有限,哪裡見過一個連隊主官對他們軍務股如此赤裸裸地表達忠心過?尤其這個主官還是如此地明眸皓齒,笑得還如此地陽光燦爛。小呂參謀印堂發亮,兩眼放光,放光的兩眼頻頻地去燒烤自己的長官。 王股長雖然比呂參謀見多識廣,但見多識廣的王股長這時候也不好再裝聾作啞了,他再不表態就更被動了。王股長拍了下桌子,當場表態:「就沖許連長這句話,這頓飯,我們軍務股請了!」 徐曉斌馬上去看孟勇敢的表情,不出他所料,孟勇敢的大嘴又快撇到耳朵根去了。孟勇敢的歪嘴也沒逃過許兵那明亮的大眼睛。許兵一聲驚叫,嚇了大家一跳。 許兵叫道:「哎喲,孟勇敢,你的嘴歪了。你是不是面癱了?」 不到六點,徐曉斌就醒了。這對好不容易逮著個星期天可以睡懶覺的軍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可這也賴不著人家徐技師,誰讓許連長這麼町愛地、像小貓一樣蜷在徐技師懷裡睡得這麼香呢? 徐曉斌望著自己懷裡這個笑眯眯的似乎正做著什麼美夢的老婆,哪裡還能睡得著覺呢?別說現在天都亮了,就是昨天一晚上,他都火燒火燎地沒睡踏實。你說這叫什麼事呀?這麼漂亮的老婆近在咫尺,他卻不能碰她,更別說幹點什麼了。此時此刻的徐曉斌,心裡像長了痱子―般,恨不能讓百爪來幫他撓心呢。 昨天晚上,徐曉斌早早地洗完澡上了床,拿著本雜誌滿心歡喜地蹺著二郎腿守株待兔。別看倆人在一個連裡,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能踏踏實實地摟在一起睡個安穩覺,一個星期不過也就週末這兩天。就是這兩天還不能雷打不動,不是她值周,就是他值班,鑼齊鼓不齊地什麼也幹不成。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好像都盼著有個小別的機會,好嘗嘗勝新婚的滋味。徐曉斌對這樣的陳詞濫調最深惡痛絕了。有一次他摟著小別一周的許連長,恨恨地說:「別聽他們胡說八道!誰敢在老子面前說這話,老子就抽他!讓他來嘗嘗這一週一別的熊滋味?」 許連長一身香氣地站在床邊,像查鋪查哨那樣說他:「喲,你怎麼光著大膀子?」 徐技師低頭看了看自己整裝待發的身子,有點嬉皮笑臉:「這樣省事,省得一會還得脫。」 准知許連長卻公事公辦地通知他:「今晚不行!」徐技師一聽就急了,將手甩的雜誌一合,聲都有點變了:「怎麼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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