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許連長有氣度地笑了笑,並不計較他的態度。也是,雖然他是自己的丈夫,但肉己卻沒有剝奪人家補覺的權力,妻子不行,領導更不行。許連長用少有的商量的語氣,似乎是對徐技師說的,其實也包括了背對著她的孟分隊長:「軍務股要兩個公差,連裡實在沒人了。副連長都帶隊去被服倉庫出公差了。如果你不去,哪只有我和你們分隊長一起去了。孟分隊長,咱們走吧?」

  孟分隊長的國字臉又有點歪了,但他卻一點脾氣也沒有。人家連長副連長都能親內去出公差,你一個分隊長,有什麼天大的理由拒絕呢?但是,讓他去出公差是可以的,讓他同她一起去出公差,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孟勇敢端坐的身子動了動,盤得嚴絲合縫的雙腿鬆開了,一條腿似乎抽了筋。他按著那條不爭氣的腿開始齜牙咧嘴。徐技師關切地問:「你怎麼了?」孟分隊長不耐煩地說:「你快起來洗漱,咱倆去。」

  許兵笑了。這燦爛的笑容孟勇敢自然是看不到的,他正背對著許連長的笑臉痛苦地對付他那條抽筋的腿。徐技師是這笑容的受益者,他不僅全程享受了那燦若桃花的笑容,還額外收穫了一個6來的媚眼。許連長沖徐技師飛了一個媚媚的飛眼,風一樣搖擺著苗條的身子,婀娜而去。

  在這一軟一硬的挾持下,徐技師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還能躺下補他的大覺嗎?不可能嘛!

  孟勇敢和徐曉斌匆匆地往團裡走,孟勇敢自然不會放過說他老婆壞話的機會。

  孟勇敢說:「你當時瞎了眼吧,怎麼看上她了?」

  徐曉斌笑了笑,根本不接他的話茬,可見這樣的話題在他倆之間是老生常談,老到徐曉斌都懶得搭理他了。

  孟勇敢也用不著徐曉斌的搭理,在這種話題上,他完全有能力自說自話。他告訴徐曉斌:「這樣的老婆,在我們山東老家,腿早被打斷了!還能讓她爬上三樓來找咱們的麻煩?不但把腿打斷了,連舌頭也早割掉了!還讓她這麼能說,誰也說不過她。」

  徐曉斌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他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孟勇敢的後背,虛懷若谷地說:「老孟啊,你就別在這兒給嘴過年了。」

  老孟停住了腳,很不滿意他這種生在苦中不知苦的二百五勁頭。老孟眯起了牛眼,像是不忍卒睹。老孟眯著眼睛說:「徐曉斌,我要是你,早都死八百回了。」

  徐曉斌不知愁地笑了,學著他的口氣反唇相譏:「老孟,你這話都說了八百遍了。」

  老孟更沒好氣了:「說八百遍都不管用,你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徐曉斌笑了一下,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神態。老孟更生氣了,忍不住上前搗了他一拳。這一拳來得太突然;令徐曉斌猝不及防,身子向後晃了晃,一副不經打的樣子。老孟又笑了,趕忙上前拉了他一把,又安撫地拍了拍他,無比同情地說:「你這麼不經打,怎麼就經得住你那操蛋老婆的折騰呢?」

  徐曉斌捂著被搗痛的胸口,沒了好氣:「你給我住嘴!「老孟笑了,但老孟並不住嘴。這次老孟有點認真了。他望著捂著胸口的徐曉斌,有點百思不得其解:「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操蛋的老婆,到底哪好?」

  這真誠的問話,讓徐曉斌馬上想起老婆那燦若桃花的笑臉,還有那羽毛一樣輕盈的媚眼,徐曉斌情不自禁地笑了。「你笑什麼?」老孟更奇怪了。

  徐曉斌哪能告訴他他笑什麼呢?一來說了也是對牛彈琴,你對一個從未近過女色的光棍說女人桃花般的笑臉和醉人的媚眼,那還不是浪費吐沫星子嗎?二來說了他也未必能信,你現在就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許兵會對男人飛媚眼。在他孟勇敢眼裡,許兵壓根就不是個女人。

  當然她肯定也不是個男人,但她是個什麼人呢?這就是讓孟勇敢煩她的地方。在山東男人的眼裡,不像女人的女人,那還能要嗎?

  孟分隊長和徐技師,進軍務股,一說明來意,嚇得坐在椅子上的少尉參謀一下子彈了起來。少尉參謀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你看看,這事鬧的,怎麼二位首長親自來了呢?怎麼敢勞您二位的大駕呢?」

  中尉分隊氏和上尉技師在少尉參謀的惶恐中感覺良好。他們寬宏大量地笑著。孟分隊長揮了揮大手,梁山好漢一般大著嗓門說:「你就別囉嗦了,有什麼活儘管說吧。」

  少尉哪敢給他二位派活呀,擺著雙手一個勁地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二位領導請回吧。給二位領導添麻煩了,二位領導請多原諒。」

  這廂正熱鬧著,隔壁屋的股長王軍聽到動靜跑了過來。王股長一見他倆,也是一臉的吃驚,當聽說他倆是來出公差的,更是吃驚得都有點尷尬了。王股長扭頭就訓少尉:「你是怎麼搞的?團裡三令五申不准隨便向下邊派公差,你記不住哇?」少尉參謀說記住了不好、說記不住也不好,萬分難受地立正在那兒挨訓。徐技師看不下去了,出面替他解圍。

  徐曉斌說:「算了股長,你別訓他了。我們來都來了,總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吧?」

  孟勇敢也笑著說:「就是,來了就幹唄。你也別過意不去了,大不了幹完活,請我倆喝杯啤灑。」

  王軍跟孟勇敢是膠東老鄉,兩人熟得很,孟勇敢的酒量就是王軍給開發出來的。

  王股長依然是氣呼呼的,說出來的話自然不太好聽:「你說說你,你這是抓來的公差呀,還是請來的大爺?中午的客你請,不讓你出點血,你就長不了記性!」

  少尉點頭如搗蒜:「行行行,是是是,我請,我請。中午我請客,請大家喝啤酒!」

  四個人魚貫進了閉裡的服務中心餐廳,小桌子都坐滿了,唯有一張十幾人的大桌空著。王股長說:「就它吧,將就吧。」

  孟勇敢自告奮勇地搶過菜單,他如饑似渴的樣子,令王股長很是擔心。王股長提醒他:「哎,你少點點,人家小呂請客。」

  孟勇敢眼睛並不離開功能表,頭都不抬地說:「還能讓部屬請客,你是這不講究的人嗎?我不信。」

  呂參謀忙說:「今天我請客,我買單,孟分隊長您就儘管點吧,在這裡請客,我還是請得起的。」

  孟勇敢的眼睛終於離開了功能表,他盯著呂參謀說:「你請客?你憑什麼請客?我們三個,哪個不比你掙錢多?哪就輪到你了?」

  孟勇敢開始點菜,菜名報得行雲流水。他那膠東味的普通話報起菜名來,還挺好聽的,有滋有味的,讓人食欲大開。四個涼,四個熱,一個湯,另加四瓶啤酒。

  王股長笑著說他:「你的刀倒挺快,四個盤子八個碗的,咱們能吃完嗎?」

  孟勇敢說:「怎麼吃不完?我早餓了,徐技師昨晚值夜班又沒吃早飯,更是一個頂倆,你就別擔心會剩下了。」

  涼菜上來了,啤酒也上來了。四瓶啤酒,一人一瓶,各自手把一瓶。呂參謀倒滿一杯酒,站了起來,說:「各位領導,我在這裡先自罰一杯,一切都在酒中,一切盡在不言中。」呂參謀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幹了,放下杯子,又自覺地給自己倒了一滿杯。

  孟勇敢點著他說:「你坐下!你坐下!我告訴你,你悠著點喝,咱們一人就一瓶酒,誰也別想多喝。」

  大家都笑了,共同舉杯,碰了一下,客氣了一下,就不客氣地各自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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