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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他不說話了,只做一副儒雅表情,而虞嘯卿在和美軍顧問輕聲交流後給出答案:「可以。」

  我也不說話了,他如秀竹我似枯草,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討厭他。

  我看著那傢伙修長的手指在沙盤上拈掉日軍陣地上的兵力標識,以及第一主力團的最後標識。在我的印象中他敏銳但是無知無覺。他一定沒有經歷過大頭兵在身邊死去,更沒經歷過他自己的死去。

  我也像被燒糊了,一臉枯焦的表情,看著他。

  他也流離失所,他也憤怒,他也茫然。同樣的情緒做出不同樣的事情,迷龍找了個家,郝獸醫決定做好人,死啦死啦決定和不堪的我們同命運。而他和他的師座因此愛上了武器,他們弄來了殺害力最強的東西,然後毫不猶豫向任何東西開槍。

  那小子又攤了攤手,該我了——他倒並不得意。

  我:「……你的炸彈炮彈,就算扔在祭旗坡這樣簡陋的陣地上,總也還有人活下來的。人是怎麼都能活的。」

  張立憲:「同意。」

  於是在燃燒時覆蓋上了的甬道開啟,戴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從裡邊蜂湧而出,對那些汽油桶改裝的簡易甬道則是爬出鑽出,他們推開倒在武器上的屍體,重新操起還在發燙的武器。

  於是南天門又一次開始喧囂起來,二防和南天門樹堡上的武器再度向衝鋒部隊攢射。

  張立憲是有條不紊的,因為倒在槍炮攢射下的那些炮灰們並不干擾他決策的心情,他和他親遣的那隊人甚至不加入衝鋒的人群,而是斜插入半山腰上的那塊巨石之後。

  一個臨時的聯絡點很快建立起來,那傢伙顯然是個酷愛使用先進武器的人,巴祖卡火箭筒、六零迫擊炮、火焰噴射器,諸種我們見所未見的傢伙在那後邊組合起來,然後開始對二防那些仍在噴射火舌的火力點予以拔除和徹底殲滅。

  與他隨行的美軍聯絡官開始呼叫空中,這回是戰鬥機對山頂樹堡的點打擊,無法摧毀,但至少可以壓制。

  現在的戰爭看起來很怪異,第二主力團的兵看起來像在和南天門本身作戰,一片焦土上,他們緩慢地推進。日軍仍從他們蜘蛛網一樣的甬道裡四處冒頭。對攻方造成極大的傷亡,但只要一個出口被發現,便會被噴進熾燒著的凝固汽油,他們不僅是要殲滅窩在裡邊的日軍,也藉此發現另外的出口,然後掘開每一個冒出油煙的地方,扔進手榴彈和TNT炸藥塊。

  終於他們可以幾無阻礙地衝鋒了,除了半山石反斜面的工事下還在機槍轟鳴,這是我最後的抵抗手段了,我調進了八挺重機槍。封殺任何想越過巨石拿下山頂的攻擊者。石頭下暗堡裡的每一個槍眼都射界極其窄小,才十幾度左右。但正因此射手極其專心,每一股張立憲派上來的兵力都是未及展開就被掃倒。

  噴火手身上的壓縮空氣瓶被打爆,那幾乎波及了他周圍所有的人。

  巴祖卡火箭手和他的火箭筒一起滾下了陡坡。

  張立憲組織他的人搭一道人梯,一個個土造的爆破罐傳了上來,看著土,可裡邊塞的全是高烈炸藥。

  然後那些玩意從石頭上向暗堡懸垂放下。

  點燃的引信噝噝地冒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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