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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雷寶兒舔著糖,晃著他的撥浪鼓,撲通撲通,阿譯的腦袋轉得像撥浪鼓一樣,看我,看小醉,撲通撲通。

  小醉重複我的話,「還新鮮。」

  我點頭,「蠻好的。」

  小醉也說:「嗯,蠻好的……後來你……」

  我趕緊說:「軍務繁忙。後來我……噯呀!」

  小醉連忙問:「怎麼?」

  「你家的煙囪。」我說。

  那天我卸下了她家裝錯風向的煙囪,卻發現沒能為裝上去。後來就放在那,我想第二天就去給她裝上,但第二天我們審了死啦死啦。

  小醉安撫地說:「沒事的。我現在做一個菜就出來,放一放煙。蠻好的。」

  「蠻好的?」我問「蠻好的。」她肯定地說。

  我呆呆看著她,她很美麗,而且我肯定是除了我,別人看不出來的美麗。

  說到煙囪,就想到為什麼要卸煙囪,和那個我不想再去的地方。我現在像條被等著拍拍頭的哈叭狗,可連阿譯都知道她只是一個土娼。剛縮回頭的毒刺又開始抖擻,禪達的火山爆發吧,泥石流席捲我們所在的街頭,我寧可掉回頭掐死阿譯。

  於是我看著阿譯,而阿譯很警惕。「幹什麼?」

  小醉則把這誤會為我要向她介紹我的朋友,「你的朋友?」

  「我的上司。他管好多個我。」我隱隱有些快樂地看著阿譯受傷的神情,「這我兒子。」

  阿譯說:「你……」

  小醉說:「我……」

  我發現我的手搭在雷寶兒頭上,而那小子若無其事地舔著他的糖,但我心裡的毒巢還在噴雲吐霧。我伸手搶了雷寶兒的糖,「叫爸爸。」

  雷寶兒就叫:「爸爸。」

  我把糖還了給他,同時看到小醉曾經煥然了的神情變得很黯然。

  禪達的火山爆發吧,泥石流席捲我們所在的街頭,我居然玩得很高興。

  小醉艱難地說:「他好像你……漂亮。」

  我便把雷寶兒地臉轉過來,捏得他的嘴裡幾乎要流了糖汁。「像我嗎?漂亮?」

  小醉把雷寶兒從我手裡搶走了,她蹲著。她不看我了,只是對雷寶兒沒來由地愛憐著。

  「叫阿姨。」小醉跟雷寶兒說。

  「是小阿姨。」我糾正道。

  郝獸醫說小孩聞味認人的,大概是真的,雷寶兒立刻親熱地對準了小醉,或者我該說他和他龍爸爸一樣好色的。

  他乖乖叫道:「阿姨。」

  「好乖好乖的。」小醉從手上捋著一個玉鐲子,那玩意兒戴得很緊。所以她大概捋得自己很痛,而且才褪出一半,「這個送給你。」

  我嚇了一跳,「幹什麼?」

  小醉捋得自己都快哭了,「戴好久了。要費力氣。」

  「你媽給的嫁妝吧?給小王八蛋幹什麼?!」

  我都聽見她捋得自己骨頭響了,哢地一聲,終於捋了下來,小醉連忙擦掉也不知痛出來的還是怎麼出來的眼淚,然後把那玩意套在雷寶兒手上,「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我便去雷寶兒手上奪。而雷寶兒七擰八擰地絕不就範,還加上一個小醉竭力阻止。

  「還回來!幹什麼玩兒真的?」我一邊奪手鐲一邊對小醉說。

  小醉一再說:「送給他啦,真的送給他啦。」

  「阿譯!」我在糾纏中抬了頭向阿譯求助,「這小王八蛋是我什麼人?」

  阿譯臉上悻悻的表情立刻讓我後悔了,我想起來我們剛還在互相紮刺的。

  「他是你兒子沒錯。可她是你什麼人?」果然。阿譯如是說。

  我大吼:「你是我什麼人?一個為了不尿褲子只好對我放黑槍的人!」

  小醉呆了,雷寶兒也被我吼呆了,沒呆的是阿譯,他聲嘶力竭地掄了回來,「我是被你們當日本人一樣待的異端!就算對日軍你們也沒有對我這樣的仇恨!」

  然後我們聽見一聲炸雷,在禪達某個遙遠的地方綻開。

  小醉發著呆,並且本能地拉著架。「你們……要下雨啦。」

  我和阿譯發著呆,聽著那聲炸雷後的連接幾聲炸雷,以及一種怪異的呼嘯。

  禪達的火山不會爆發,泥石流也不會席捲這樣平緩的地形,但是——

  「趴下!」我大叫。

  我把小醉和雷寶兒全撲倒在身下,阿譯無措地跑向一個地方,在險些撞牆的時候終於學樣臥倒,呼嘯聲飛越我們頭頂時快要刺穿了耳膜,而後巷頭炸得天崩地裂,幸好那裡並無人煙。

  我一下明白了,「日本人!打過江啦!」

  阿譯現在沒有怒氣了,灰頭土臉地爬起來,蔫頭搭腦地,「怎麼辦?」

  「回團裡!在這裡就是散兵游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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