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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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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摔壞了還能怎樣,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已經很幸運了。」 「是啊,沒時間了趕快收拾一下吧。」 工作人員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開始收拾舞臺並重新安裝照明器械和進行配線工作。站在仁秀旁邊的社長看到這場景,低聲說道:「我從光一那裡聽說了,你愛人還沒有恢復意識嗎?」 仁秀似乎在點頭。社長也是以前搞燈光的前輩,所以很清楚仁秀個人的私事和舞臺現場的困難。 「無論如何,我好像應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這一次仁秀的前輩點了點頭。 「好,正好趁這時候休整一下,注意好好調理身體。」 社長幾次拍著仁秀的肩膀,仁秀只跟社長打了個招呼就從場地出來了。走路時,裝在褲兜裡的秀珍的手機總會碰到大腿。仁秀把手伸進褲兜握住了手機,他真想直接把它扔到垃圾桶,或者丟進馬桶裡用水沖掉。 仁秀站在了衛生間的盥洗台前,鏡子裡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不是兩天前的那個人,內心的荒涼寫在他憔悴的臉上,憤怒使他的眼睛突兀,背叛使他的臉龐深陷。這個男人怒視著仁秀。 如果她是愛上了別人而離開,那要比現在好得多。或者愛上了別的男人,因此漸漸疏遠自己,這樣也不錯。而就在和別的男人一起出去旅行的那天早上,她還那麼充滿柔情,這是仁秀最忍受不了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要亂來哦!」每當想起這句話,他身體中的血液仿佛就會改變方向而逆流。秀珍邊說還邊把手伸進了仁秀的睡衣裡面,那天,秀珍的手顯得尤其柔軟而敏感。 仁秀拼命地搖頭,然後打開龍頭用冷水洗臉。一碰到冷水,就像得到警告一樣,從脖梗到頭頂再到鼻樑一下子都變得火辣辣。仁秀一次又一次地洗著臉,似乎想要洗去一切——秀珍的事故、過去兩天的地獄經歷、還有自己的存在…… 洗完後,他看到鏡子中的臉上佈滿了血色,有鼻血流了出來。他簡直不是在洗臉,而是在往臉上塗血。鼻血仍然在流,仁秀用手擦了又擦,但血還是不停,他開始有些害怕了。生 活的底線已經倒塌,在這樣的狀態中卻依然要活下去,明天、後天……剩下的日子似乎太長了。 4 那家旅館就在醫院後面兩三步的地方,它斜對著醫院立在那裡。走過醫院脅下倒塌的矮牆,再穿過一條馬路就可以到那裡了。旅館和醫院一樣也是個3層的建築,在周圍低矮的平房中顯得尤為突出。兩棟樓的外側牆壁都貼著白色瓷磚,但旅館的牆比醫院的要暗些。 旅館主人是個50歲左右的男子,語氣和態度都像這旅館的建築一樣生硬。仁秀背著個大包走進大門,主人一下子就看出來這是個要長期居住的客人,是對面醫院裡住院患者的監護 人。 「房間在2層靠邊的位置,比較安靜。窗戶是沖馬路的,能讓你感覺到生機。」 主人說長期居住的客人每週一次、提前支付房費的話,可以打9折。仁秀好像一個失去思考和判斷能力的人,主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主人把鑰匙遞給他,指著走廊左邊,告訴他樓梯就在那邊。這是個沒有電梯的陳舊建築。 仁秀提著包走上2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走廊裡那小豆色的條紋地毯。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子裡投射進來落到地上,地毯上陽光照到的地方看起來就像已經壞掉了的小豆粥。整體上降低光照度,用間接照明在幾處投點,這樣就可以營造出溫馨的氣氛……仁秀看著漆黑的走廊,條件反射似的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廊貼著花紋壁紙,兩側是一個個灰色的鐵房門。正在這時,其中的一個房門打開,書英走了出來。當時仁秀正在確認房間號碼,書英低著頭走了出來,然後姿勢僵硬地關好房門。仁秀停住了腳步,他認識這個女人,是那個固定裝飾物一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那個額頭靠在重症監護室窗戶上茫然望著裡面的女人,那個一起去警署和修理廠的女人,那個與秀珍有關係的男人的女人。 書英鎖好門,抬頭看到了仁秀。她也認出了仁秀。那個與自己丈夫有關係的女人的男人。書英立刻若無其事地從仁秀身邊走過,但她的態度表明她已經認出了仁秀。那是一種好似一陣冷風吹過的態度。 「等等。」 仁秀突然有話要對她說。書英停下來,有些無可奈何地慢慢轉過身。 「有什麼事嗎?」 書英故意將圓潤的聲音變得尖銳,以清楚表達自己的厭煩。面對這種充滿防備的態度,仁秀朝書英面前邁了一大步。書英堅持站在那裡,用一種冷淡的眼光看著仁秀,好像在對抗著他。 「你老公是在出差嗎?」 仁秀的這句話包含著很多意思---你老公有了外遇、物件是誰、交通事故的真正意義……這些你都知道嗎?書英聽出了仁秀的真正意思,心想:原來他也知道了,一定非常受打擊非常憤怒,他雖然不可能和自己一樣看到數碼相機裡的內容,但肯定也看到了差不多的線索,即便如此,就像自己還是會給京浩掖好被子、回到首爾拿來護理期間需要的東西一樣,他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是的。」 書英盡力說得很堅決。這並不是為了保護京浩或者為自己防備,而是不想因為這樣的問題和他攪在一起。她不想再去擠那個膿瘡,那樣只會擴大傷口,留下更深的疤痕。她不想再被拉入另一個泥潭。 「我老婆也在休假。」 仁秀連書英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告訴這個女人,無論你如何回避和否定這件事情,無論你多麼努力地去保護你的丈夫,也都不過是荒謬的徒勞無功。在這個陌生男人提出的事實面前,書英的身體和內心開始變得僵硬。到底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書英追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男人又說道:「我妻子是說有些副業要做,所以才和他一起來的。希望你清楚這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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