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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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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俊的牙幫暗暗一咬,重聲:「還不快取來!」 「米少爺!」門外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小梳子,急聲道,「有人翻你的飯桌了?誰有這麼大膽?」 米河笑起來:「你來得正好!」對發愣的滿屋官員笑道,「這位女子是下官的內人,知道下官吃不得酒,是來作河東獅吼罵下官的,各位大人不必見怪!各位大人若是要稱呼她,可叫她小梳子。」 小梳子:「對,可以叫我小梳子!」 米河:「小梳子,你攙著馬大人走一趟,去取一個字據來!記住,這字據十分重要,任何人不得塗改!」 小梳子:「好吧!本姑娘最愛于這種事了!——誰是馬大人?」 王士俊突然出手將馬知府一攔,對著米河眉一軒:「米河,這女子真是你的內人?」 米河:「真是內人!」 王士俊:「既然是內人,她怎麼自稱是『本姑娘』?」 米河笑:「這可是私底下的話了!既然王大人見問,我也就不顧丟面子了。是這樣,我內人嫁給我米河後,至今還是姑娘之身,從不願與我……怎麼開口呢?你們問她吧!」 小梳子:「馬大人,走!我和米少爺的事,只告訴你一個人!」 她一把抓住馬知府的胳膊就往外走。 一屋官員全都怔在了當場! 4.小客棧院子裡。日。 「哈哈哈」一陣開懷大笑。一身便服的劉統勳坐在矮桌上喝著稀粥,用筷子點著米河:「小梳子一直就這麼抓著馬鈴,沒讓他在那報帳字據上塗改一個字?」米河:「就是!那報帳字據上寫著六個大字:『總督大人囑支』!馬鈴將這字據遞給王士俊時,他的臉更腫了!」 劉統勳:「怎麼了?」 米河:「又挨了一頓耳刮子,可這回打他的,不是一隻雞爪子手,而是王士俊的一隻蒲扇大手!」 劉統勳又笑,問:「米河,你是怎麼知道得那麼多的?」 米河看看站在一邊的周鐘和小梳子:「還不是他們倆幫著給打聽出來的?」 劉統勳回臉,滿意地看了看周鐘和小梳子,道:「出京之時,我還擔心著身邊無良材,沒想到,不意之中竟有神助,一下給我添了這麼多手腳!」 小梳子:「劉大人,我不是你的手腳,我是小梳子!」 劉統勳:「小梳子,什麼時候給劉大人也打條油光光的大松辮?」 小梳子:「不行!我專為米少爺打辮子,別的人,誰也不打!……不過嘛,你要是能告訴我兩個字的意思,我就給你打!」 劉統勳:「哪兩個字?問吧!」 小梳子:「什麼叫『內人』?」 劉統勳:「內人就是老婆的意思,這也不懂?」 「老婆?」小梳子叫起來,「內人就是老婆?」 劉統勳:「就是啊!不信你問米大人。」 小梳子抿抿唇,猛地走到米河背後,伸手往米河的辮梢上一拉,紮繩扯下了,辮子散了開來。沒等米河叫出聲,小梳子已經奔出了門。 5.街上。 行商打扮的劉統勳和米河走在路邊,周鐘遠遠跟著。劉統勳:「米河啊,咱們到河南,這第一步走得不錯,接著該怎麼走,還是要看你的了。」 米河:「怎麼,劉大人還不想在開封顯身?」 劉統勳:「你在明處,我在暗處,有許多事,就好辦多了。再說,我遲遲不與王士俊他們見面,這就讓他們多了一份猜忌,氣焰就不敢過分囂張,對咱們丈量四畝,弄清他們是如何中飽私囊的,非常有利。你說是麼?」 米河笑了笑:「你越是不出場,他們就越是覺得你就在他們身邊看著,心裡也就越虛,這就讓我有了更大的周旋的餘地。不過,我米河畢竟只有六品頂戴,到了該下重手的時候,底氣不足!」 劉統勳:「你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底氣?」 米河:「我想要的,是一言鎮千軍的底氣。」 劉統勳:「到了節骨眼上,我會給你這個底氣的!」 米河:「對了,劉大人不是還領了去浙江查『雙層倉』的聖旨麼?等辦完了河南的事,還帶上我麼?」劉統勳:「你說呢?」米河笑:「你劉大人已經離不開我了!不是麼?」劉統勳搖了搖頭:「未必見得!」一陣鑼鼓聲傳來,幾十個人扛著一面大大的「萬民傘」走來,身後還有若干人沿路張貼著「德政條子」。劉統勳:「走,看看去。」兩人往人堆裡擠了進去。那「萬民傘」上一圈大紅墨字:「王士俊愛民如子,開封府普承恩澤」。米河:「又是一副好對子!」劉統勳意味深長地:「可惜添不上字去。」兩人發現了身後剛貼上的「德政條子」,便走近看了起來。條子上也是一行行驕句,寫得文采飛揚,全都是對王士俊的溢美之詞。 米河笑:「這當官也真有意思,當得好了,就有人給你滿街貼上德政條子!不知你我走的時候,會不會有人也貼上幾張?」劉統勳:「你也想要?」米河:「如果我是王士俊,我當然想要,而且要得越多越好!」兩人大笑起來。 6.僻靜的城河邊。 劉統勳一臉沉重:「王士俊把萬民傘和德政條子亮了出來,決不是在給他自己臉上著金,而是在給你我的臉上著糞。」米河:「對,他也動手了!」劉統勳:「打算如何回敬他?」米河:「八個字:笑臉一張,一張笑臉。」劉統勳:「你這是笑裡藏刀?」 米河:「一笑之中出的刀,才是最致人死命的一刀片』 劉統勳笑起來:「看來,還是周鐘說得對,你是我劉統勳手裡的一把利器了!」 7.客棧。晨。 早晨,小梳子端著一盆洗臉水,用腳踢著劉統勳的房門,喊:「劉掌櫃!劉掌櫃!」門沒上閂,她一下撲了進去,水潑在地上。屋裡沒人,炕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劉掌櫃換客棧了!」身後響起周鐘的聲音。小梳子回身,愕:「換客棧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周鐘:「劉掌櫃留下話了,誰也不必找他。」小梳子:「他要是被人殺了,也不找?」周鐘:「誰也殺不了他!」小梳子把端著的銅臉盆扔地上,生氣地一跺腳:「我到槐廬找米大人去!」 周鐘:「米大人說了,他現在不想見你!」 小梳子:「為什麼?」周鐘:「他怕你再扯散他的辮子!」 呂.王士俊豪與內。日。 王士俊掌心抱著小茶壺,在屋裡來回走著,見一屬員匆匆進來,急問:「找到劉統勳了麼?」那屬員:「回大人話,找遍了全開封,就是找不到劉統勳的影子!」王士俊:「那他帶著的那口棺材找到了麼?」那屬員:「棺材找到了,在榮升客棧的馬房裡擺著。」王士俊不安地急思著:「這姓劉的,向來神神道道,不會是把他的那口棺材當成床了吧?」那屬員:「下官這就帶人去打開棺材看看!」「不必了!」王士俊冷冷一笑,「好個劉統勳!他把米河推在明處與我幹,他自己藏在暗處使勁,想來個明暗夾擊!嘿嘿,他以為我是吃素的麼?——告訴馬鈴,把那幾個在王家墳讓村民坐醬罎子的官員,給我當著村民的面斬了!」 那屬員:「大人的意思是,那米河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事,就於脆讓他再看個明白?」 「對!」王土俊陰冷地一笑,「我要讓米河,不,讓劉統勳看看,我王士俊是如何公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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