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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17.刑部屍房。

  兩個看房差役各端起一碗白酒,大喝一口,猛地往對方的臉上噴去,兩張臉上頓時酒漿淋漓。地上,躺著從裕豐倉運來的十多具血屍。長著一張大扁臉的差役抹抹臉上的酒,道:「這可是乾隆朝頭一場大命案,說不定,等命案結了,還得死上一地!——疤拉眼,再給我噴上一口酒,免得屍氣上臉!」

  「死得越多越好!咱爺們還得靠他們吃呐!」叫疤拉眼的差役笑著,又喝了一大口酒,往大扁臉上噴了,低聲道,「動手吧!」

  兩人動作麻利地搜起屍體的衣袋。大扁瞼狠聲:「這些挺屍的,聽說都是吃倉飯的,平日沒少往皇糧裡做手腳,個個都是有錢的主!咱可得摸仔細了,別把銀票給漏了!」他搜出一把銅子,往懷裡一塞,又繼續搜。疤拉臉掰開一具屍體的嘴,見有一顆大金牙,硬拗了下來,塞人懷內。大扁臉在屍體上摸索了好一會,沒摸出東西,生氣地打了屍體兩個巴掌,用力脫下屍體的靴子,往靴筒裡瞧著。他眼睛一亮,伸手往靴筒裡掏出了一塊油紙,拆開一看,見是一張銀票,瞪著驚喜的眼笑道:「媽的,有了!二十兩!」

  疤拉眼也來勁了,乾脆將衣袖一招,往另一具屍體的內衣裡操去。突然,他的那只長著大疤的眼睛一瞪,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大扁臉:「怎麼了?鬼摸著了?」當他垂下眼往那疤拉眼面前看去,頓時也嚇得瞪大了眼——一隻血手緊緊抓著疤拉眼的手腕子!大扁臉像挨刀的豬似的,哇的一聲嚎叫,撒腿就往外跑。

  伸出血手的,是馬四!

  18.上書房內。

  米汝成老淚縱橫。

  乾隆:「苗宗舒在朝堂上參你殺人滅口,你為何不作辯解?」

  米汝成:「臣以為,苗大人這是聽了不實之言而對微臣的誤解。既然是誤解,在這煌煌寶殿之上辯解起來,恐有惡語來去,有失寶殿的威儀。」

  乾隆:「聽你這麼說,裕豐倉的血案,與你是沒有於系的了?」

  米汝成:「臣有干係!」

  乾隆:「既然知道有干係,為什麼緘口不言!」

  米汝成:「臣身為倉場侍郎,莫說發生在倉場的血案,就是在倉內盜失一粒正供白糧,臣也有不可推卸之責!」

  乾隆:「那你說,站籠裡的被殺之人,是誰殺的?」

  米汝成:「殺人無非是為了栽贓,那殺人者,必是栽贓者。」

  乾隆沉思片刻:「你在摺子上參的是王連升,莫非他還殺了那站籠裡的人?」

  米汝成:「只要查明王連升為何要殺小麻子,此案之真相便會明瞭於天下。」

  「說下去。」乾隆道。

  19.刑部大獄單人牢房。

  獄醫在給馬四的刀瘡上抹著藥膏,劉統勳坐在椅上,審著馬四。劉統勳:「馬四,本官問你,你在被鎖入站籠之時,米大人曾問過你一些話,是麼?」

  馬四:「是的。」

  劉統勳:「米大人是怎麼問的?」

  馬四:「米大人問,站籠裡的這些人,果真是受冤的麼?小人說,米大人要小的說實話還是說假話?米大人說,當然要你說實話!小的就說,這些人確實是往皇糧裡做了手腳的,小人親眼看見他們如何往倉內運人白灰和沙子!米大人說:你敢不敢在刑部過審的時候作證?小的說,敢!」

  劉統勳:「這麼說,米大人是要你在刑部作證?」

  馬四:「是這樣!」

  他示意司官筆錄。劉統勳:「本官再問你,殺手確實只有一人?」

  馬四:「確實只有一人。」劉統勳:「你沒看清他的面目麼?」

  馬四:「小的雖然沒有看清蒙面殺手的面目,可小的已將他的一隻眼睛刺瞎!」

  「哦?」劉統勳一震,「你刺瞎了蒙面人的一隻眼睛?」

  20.獄廊。

  火光熊熊。劉統勳從牢房裡快步出來,邊走邊對司官命令道:「立即通查全城診所,發現傷眼之人,一律緝拿!」

  司官:「是!」

  劉統勳:「不可放過觀庵寺院,對借住的鈴醫也要嚴加盤問!」

  司官:「是!」

  21.一組搜捕鏡頭。

  旁白:「乾隆王朝的第一樁大血案,就從馬四刺出的那一刀入手,開始了追查真凶的第一步……」

  紛遝的腳步聲漸漸響起。兵丁的靴聲響在夜街上。掛著「上池神水」招牌的診所大門,兵丁擂得震天價響;懸著「刀圭聖藥」匾額的診所堂前,兵了盤問嚇壞了的老郎中。刀槍的影子在火把的映照下流動。一間間廟堂的大門內擁入兵了。一個個鈴醫被捉拿盤問。

  22.賭局。日。

  一隻青花小盅搖著骰子,嘩嘩地響著。骰盅往桌上一砸,開寶。四個單點紅!滿桌賭客嗷嗷叫起來。開寶的是個左眼上蒙著藥布的男人,滿臉橫肉,哈哈大笑著,摘下帽子將桌上的銀子擼盡,推開眾人,將坐在大腿上的兩個雛妓一手一個猛地抱起,沖下樓去。

  一群兵了破門擁入。賭客紛避。

  兵丁直撲樓梯。獨眼人知道出事了,猛將抱著的雛妓朝兵丁扔去。兩個雛妓倒在兵丁身上,兵丁滾下樓梯。獨眼人急步上樓,爬到窗戶上,縱身一跳。

  23.賭局外大街。

  獨眼人從樓上跳下,往鄰近的胡同竄去。

  追出賭局的兵了喊著,猛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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