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57)_徐紀周

五十七

　　艾迪生無力地望著他，視線不時產生模糊，根本不想說話。

　　見艾迪生一直不吱聲，墨鏡急躁地揪著他的頭髮將臉仰起來，惡狠狠地說：「你還沒死呢，活著就要回答問題。」

　　艾迪生一臉痛楚，吃力地說：「我……不知道。」

　　墨鏡氣急敗壞，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臉上。等艾迪生的頭剛剛正過來，他迎面又是一拳。

　　艾迪生的臉上一片紅腫，嘴角裡也慢慢滲出了血。

　　墨鏡欣賞著艾迪生痛苦地樣子，搖搖手腕說：「覺得疼就說明你清醒了，快點說。」

　　艾迪生喘著粗氣，搖了搖頭。

　　「好啊，那我們再來做個小手術。」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墨鏡抓著艾迪生的脖領子，將他的頭一把按在桌面，抓起桌上一本厚厚的燙金封皮書，在他面前晃動著，「認識這個嗎？聖經，上帝他老人家會讓你說實話的。」

　　墨鏡將聖經墊在艾迪生頭上，又順手抓起一根鋼管：「間諜刑訊的第一課。隔著厚書用重物擊打頭部，可以造成輕微腦震盪，從而讓人失去控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外表又看不出任何傷痕……」

　　艾迪生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面對酷刑，他靜靜閉上了眼睛。

　　墨鏡深吸了口氣，充滿怨恨地將鋼管高高揚起：「老虎，這都是你教給我的。」

　　他正要將鋼管往下揮，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突然從入口處傳出來：「你這麼幹，只會把他打得更傻，其他一點兒用都沒有。」

　　墨鏡聞聲放下了鋼管，心有不甘地盯著眼前的艾迪生。

　　那個嫋娜的身影，緩緩走到桌前。她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一如想像的那般妖媚豔麗。女人擺弄著手中的魔方，看著艾迪生歎了口氣：「真不容易，你總算是回到家了。」

　　艾迪生睜開雙眼看著她，雖然猜到她就是聊天室裡那個神秘人，但還是問道：「你是誰？」

　　女人將艾迪生的臉捧起來，像看孩子似的憐愛地望著他：「居然連親人都不認識了，難怪他氣得要收拾你呢，老虎。」

　　艾迪生更迷茫了。難道他們口中的「老虎」就是自己？

　　女人還像哄小孩一樣哄著艾迪生：「你也別怪他，他也是一時著急。你在外頭跑了這麼一大圈，越跑越迷糊，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了，還總是瞎淘氣。沒辦法，只好抓回來，打打屁股。不疼了吧，啊？飯馬上就好了，咱們吃飯去。」說著拉艾迪生起來。

　　艾迪生一把抽回胳膊，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到底是誰？抓我幹什麼？」

　　女人溫柔一笑：「嘿，這話說的，不是你一直想找我們嗎？」

　　艾迪生此刻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猜測，說：「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想問什麼？」

　　「我是誰？是做什麼的？」

　　女人並不急於回答，而是將魔方塞到他手裡，悠悠地說：「拼出來，就告訴你。」

　　2

　　劉薪宇躺在醫院長椅上，緩緩睜開眼睛。特工們圍在她的身邊，擔憂地望著她。

　　見劉薪宇醒來，段軍趕緊把溫暖往身後掖，怕她見了心煩。

　　溫暖一把甩開段軍，直直地站到劉薪宇面前。她理解失去親人的痛楚，已經不想再去反駁什麼了。沒等劉薪宇張嘴，溫暖已經搶先開了口：「劉處，我會走，但走之前我必須把還沒彙報的情況說完。」

　　劉薪宇失去了剛才的神氣，虛弱地看著溫暖：「說。」

　　得到允許，溫暖語速很快地彙報起來：「兩個小孩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較瘦，頭髮很長，說話略帶東北口音，穿的是不成套的黑運動裝。另一個略小，一米五左右，光頭，膝蓋上劃了個大口子。那個小夥子二十五、六的模樣，一米八上下，穿黑色中式對襟，黑皮鞋，戴一條金色鏈子，右手中指上有一隻同樣材質的金戒指。他們與艾迪生關係親密，稱艾迪生為哥。從他們的裝束和屋內陳設判斷，應該是附近收廢品的。因為這類人都有自己的地盤，他們的活動範圍應該不會超過方圓十公里，以垃圾場、廢品收購站和附近小飯館為主。」

　　同事們都無比驚奇地看著溫暖，劉薪宇也吃驚，但還是面無表情地說：「知道了。」

　　溫暖停頓了一下，說：「我已經去過技術科，配合他們做出了三個人的模擬畫像。希望這些情況能對破案有説明。」她說完，留戀地掃視了遍身邊的同事，真誠地說了聲「對不起了」，然後轉身離開。

　　在她背過身去的一霎那，壓抑許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3

　　一回到辦公室，劉薪宇就撥下一串號碼。

　　「李廳。」

　　「薪宇，廳裡經研究決定，外派一名幹部，接替你負責專案組的指揮和調度，明天中午就到。你把手頭的資料先整理一下，準備交接。」

　　劉薪宇不由一愣，爭取道：「李廳，這個案子情況複雜，換個新負責人熟悉肯定需要時間。而現在案子幾乎隨時都會出現變化，我們的工作必須分秒必爭，才能步步搶在敵人前頭。如果說對案情的熟悉和瞭解程度，我想我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廳為難地說：「這些我當然清楚，我為什麼要選外派你也清楚。」

　　劉薪宇自然明白原因，她堅定地說：「希望上級能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我的意志力！我絕不會被個人情緒干擾判斷的！」

　　李廳有些被說動了，他思忖著，沒有說話。

　　劉薪宇問：「繳獲的光碟視頻資料已經傳輸到省廳了，您看到了吧？」

　　「看到了，我想聽聽你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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