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35)_徐紀周

三十五

　　「當然用了，萬一你一個人在路上又犯病了怎麼辦？我是醫生，治好你的失憶症是我的工作，責無旁貸！」那天擺出了較真的面孔。

　　見她如此，艾迪生也不再說話了。

　　那天往前再開了一段，突然將車子停在路邊，她打了個哈欠：「我得休息一會，不然要出事的。」

　　艾迪生從車上繞下來，打開駕駛室的門：「你到後面躺一會兒吧，我來開。」

　　「你會嗎？」那天看著他。

　　「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天將信將疑地讓開，艾迪生坐進駕駛室，腳踩油門，手掛檔。車平穩地重新上路。

　　那天坐在後座上，望著艾迪生，一臉的欣賞：「除了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你還真是什麼都會啊！怎麼看都像是個間諜！」

　　艾迪生沉默著。

　　「喂，你如果是間諜，病好了以後，不會殺我滅口吧？」那天開著玩笑。

　　「那你還不快跑。」

　　「哼，我說過，一定要先治好你的病！等病好了，你要真是壞人，我一定抓住你！」她語氣裡有毋庸置疑的認真。

　　艾迪生笑笑。

　　那天的手機突然又響了。她掏出手機，看到是錢宇的號碼，於是打開後蓋，將裡面的電池摳了出來：「煩死了！」

　　艾迪生見狀，有點不是滋味：「你爸爸來看你，你費盡心機躲開；我想知道我爸爸是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天不知該怎麼說，只好打開CD機，悠揚的歌聲飄了出來：

　　「CountryroadstakemehometotheplaceIbelong……」

　　「約翰?丹佛的，聽得懂嗎？」那天跟著音樂哼了起來，還打著拍子。

　　艾迪生笑笑，不說話。

　　那天充滿感情地解釋：「清晨時分，我聽到她呼喚我的聲音；廣播讓我想起遙遠的家鄉；我驅車沿路而下，忽然發覺，我早該回家。鄉村之路，帶我回家。」

　　艾迪生聽著歌聲，漸漸有些被打動了：「這歌叫什麼名字？」

　　「鄉村之路。」那天說罷，伸手將聲音調大。

　　伴隨著優美的旋律，車子箭一樣地劃過路面，駛向視線裡的城市。

　　艾迪生和那天將車停在一個賓館的停車場。賓館的霓虹燈牌閃爍著，兩人來到櫃檯前登記。

　　「身份證。」服務員說。

　　那天從錢包裡掏出身份證：「開兩個標準間。」

　　服務員掃了他們一眼：「兩間房要兩個身份證。」

　　二人有些尷尬，互相對視。

　　「算了，一間就好。」艾迪生拿了主意。

　　服務員將門卡放在櫃檯上。那天的臉還有點紅，而艾迪生已經抓起門卡，逕自走了。

　　打開客房的門，將燈點亮，類似家的佈置，充滿了溫馨。而在昏暗燈光的籠罩下，又到處透著曖昧。

　　那天故意粗聲大氣地說：「你洗洗澡先睡吧，我到天臺上待會兒去。」

　　「不了，你先睡吧。我現在睡也睡不著，想出去透透氣。」說完，艾迪生轉身出去。留下那天一人在房間愣愣的許久沒回過神來。

　　如墨的夜空中，稀少的星子閃著慘澹的光。

　　天臺上，艾迪生靠在欄杆上想著心事，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寂寥。

　　那天拿著兩瓶礦泉水，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艾迪生聽到腳步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轉過身：「還沒睡？」

　　那天將水遞給他：「在車上睡太多了，上來看看。」

　　艾迪生望著腳下的黑暗：「這兒就是海洲？」他像是在問那天，也像是在問自己。

　　「是啊，挺漂亮的一個小城市。」那天說。

　　「離這兒越近，我的心越跳得厲害，想起來的事也越來越多。可能我要找的東西，真的就在這兒……」艾迪生茫然地望向遠方。

　　「想起什麼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