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30)_徐紀周

三十

　　第四章

　　1

　　又是晴朗的一天。熙熙攘攘的人流從容地走在街道上。人群中，一雙沾滿泥土的破舊的旅遊鞋蹣跚地行走著。這雙鞋子屬於一臉疲憊的艾迪生。不遠處，一雙旱冰鞋在人群中魚一樣遊走著。

　　艾迪生繞出主幹道，拐進樓層間僻靜的夾道中。走著走著，他的腳步突然停下了。他將眼眯成了一條縫，凝神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

　　旱冰鞋高速移動著，和地面摩擦發出「嚓嚓」的聲響。滑手的臉上帶著厚厚的風鏡，只露出鼻子和嘴巴，看不清他的臉。

　　艾迪生從夾道裡出來，拐過一個書報亭，將一本厚厚的時尚雜誌從貨架上抽了出來。他將雜誌翻開，隨意流覽著。

　　滑手也從夾道裡溜了出來，繼續跟在艾迪生後面。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艾迪生又拐進了一條寬敞的地下通道，與外面的繁華不同，此時通道裡只有日光燈管泛著慘白的光。他四下觀察，發現沒人。

　　輪滑鞋沿著斜坡進入了通道。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鋒利的蝴蝶刀，正向著艾迪生急速前進。

　　電光火石間，滑手已經來到艾迪生跟前，舉刀向艾迪生刺來。艾迪生仰身一個鐵板橋，刀貼著他的鼻尖擦了過去。滑手折了個身，又沖到了他的前面。

　　又是一刀，艾迪生胸口的衣服上已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但沒傷到皮肉。滑手得意一笑。艾迪生看了看衣服上的口子，向滑手招了招手。滑手豎起刀子，再次向艾迪生直沖過來。

　　艾迪生讓過刀子，手中的畫冊早已被卷成了紙筒，狠狠地砸在滑手的臉上。滑手還來不及慘叫，就重重地摔在地上。艾迪生一腳踩住他拿刀的手，掀開臉上的風鏡。

　　風鏡下，是一張青澀的臉。

　　艾迪生掄起紙筒，狠狠地向他臉上砸過去。兩下之後，滑手的臉上就滿是鼻血，連哀號聲都發不出來了。

　　艾迪生揪著他的脖子將他拎起來：「說，誰派你來的？」

　　滑手挑釁地看著艾迪生：「你爺爺……」

　　艾迪生又一紙筒子狠狠砸了下去。他一下砸得比一下狠，似乎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全發洩出來。

　　發洩得差不多了，他將手一甩，把沾滿鮮血的畫冊扔在地上。

　　滑手的鼻子已經被砸塌了，正張著嘴，大口地喘著粗氣。

　　艾迪生站起身，盯著他：「誰派你來的？」

　　滑手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神氣，含混不清地說：「老望……」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們……用手機一直給我指的道兒……」滑手有氣無力地說。

　　艾迪生一把扯下滑手戴的耳機，發現他口袋裡有張折了角的照片。艾迪生抽出來一看，臉色登時變了——照片上的艾迪生西裝革履、英姿颯爽，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滑手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艾迪生彎下腰，將手機撿起來。他看看號碼，將手機打開，貼到滑手的耳邊。

　　滑手恐懼地望著艾迪生，顫顫巍巍開了口：「喂……」

　　「活幹完啦？」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艾迪生聚精會神地聽著。

　　「幹，幹完了。」

　　「哼，如果乾完了你還能活著嗎？！把電話給你面前的人！」

　　艾迪生一驚，接過電話：「你是誰？」

　　「家裡人。」女人的聲音很輕柔。

　　「為什麼要追殺我？」

　　「追殺？別逗了，我派他是去給你送信兒的，順便幫你熱熱身。」

　　「什麼信兒？」

　　「有人要害你，只有我們能救你。」後一句話，女人故意放慢了語速。

　　「你們到底是誰？！」艾迪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說過了，家裡人。」

　　「誰的家？」

　　「你的家呀！」

　　「家在哪兒？」

　　女人忽然笑了：「呵呵，你長大了，一定要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到了家，就安全了。」

　　女人說完掛斷了電話。艾迪生再撥過去，對面傳來一個機械的電子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艾迪生一把將滑手從地上拎起來：「電話裡的女人是誰？」

　　「我沒見過……老望就給個電話，讓我聽她指揮。」滑手這次又矮了半截。

　　「帶我去見老望。」

　　滑手看著艾迪生，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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