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29)_徐紀周

二十九

　　艾迪生飛奔著。前面的巷口一片光亮，外面就是毗鄰的一條馬路。他的神情終於舒展開來。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聲大喊：「不許動！」一名年輕的便衣刑警正緊張地舉著手電筒和槍指著他。

　　艾迪生站住了。

　　小刑警舉著手電筒將他從頭到腳照了一遍：「把頭轉過來，慢一點兒！」

　　艾迪生慢慢轉過身，手電筒光照到他臉上，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雙手扶牆，背沖我站好！」

　　艾迪生聽話地將雙手放在牆上。

　　小刑警將頭一側，對著衣領上的對講機說：「趙隊，嫌疑人已經被抓住……」

　　他話音沒落，艾迪生的手已經閃電般抓住了他的槍，「哢吧」一聲將槍身卸了下來。小刑警嚇了一跳，手電筒落在地上，「骨碌骨碌」滾遠了。等到他反應過來，扣動扳機，這才發現自己手裡只剩下了槍柄和扳機——艾迪生慢慢揚起手，槍身正穩穩地托在他的手心裡。他抬頭，一個攝像頭靜靜地支在牆邊的一根電線杆上。艾迪生對著攝像頭，說：「在我沒弄清自己是誰之前，是不會回去的。」語氣不重，但字字堅定。

　　小刑警看著，一時不知所措。

　　艾迪生一揚手，將槍身扔回給他，轉身跑了。小刑警下意識地接住槍身，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艾迪生已經跑遠了。單薄的身影漸漸融入茫茫夜色中。

　　9

　　第二天，出事的院子門口已布上了警戒線，紅藍警燈閃爍著，有好事兒的老百姓圍在外面，議論紛紛。

　　小院內，屍體已經被抬走，地上用粉筆畫了個人形，法醫正在拍照取證。小趙也向老太太做著問詢筆錄。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吃完了晚飯，他說有點兒悶得慌，要到外頭涼快涼快。我電視劇都看完了，他還沒進來。出去一看，院裡站著一個挺高個兒的男的，看不清臉，我家老頭就躺在那地方……」到這兒，她已經哭得說不下去了。

　　不遠處，段軍看著裝在物證袋裡小刑警的手槍，問：「他用了多長時間把槍拆散的？」

　　小刑警羞愧地說：「也就一秒鐘。」

　　「拆完之後呢？」

　　「他說，在沒弄清自己是誰之前，是不會回去的。然後，把槍身還給我……就跑了。」

　　與此同時，監控室的螢幕上，正重播著當時的情形。艾迪生正仰臉對著攝像頭：「在我沒弄清自己是誰之前，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屋裡除了兩名監聽員，只有穆穆和溫暖在粟丹身邊。

　　「倒回去。」粟丹說。

　　穆穆敲動滑鼠，錄影倒回，到艾迪生抓住小刑警手中的槍，又放下去。

　　「放大。」

　　畫面被放大了，艾迪生拆槍的過程一清二楚。

　　粟丹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他受過專門訓練，擒拿格鬥，反跟蹤能力都相當強，如果單打獨鬥，你們大多數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話是說給身後的穆穆聽的。

　　穆穆臉有點紅了。溫暖站在後面，仔細端詳著螢幕上的艾迪生。

　　粟丹說：「我們既然知道，我們的對手肯定更清楚。告訴所有負責監控的兄弟，一定要謹慎，發現任何情況，馬上上報，嚴禁單獨行動！」

　　「是！」

　　10

　　傍海的馬路邊，艾迪生正瘋了一樣沒命地奔跑。為了弄清楚自己是誰，他除了這樣，別無選擇。他躲避著暗殺、追捕，他找尋著一個又一個的夢境，他必須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可是，真的有這麼容易嗎？

　　一個不知名的監控室裡，電腦螢幕上，一個紅色的追蹤光點在不斷前進著。這是一個絕對密封的房間，除了閃爍的儀器和監視螢幕，再沒有能發出光的東西。

　　一個女人正在用她纖細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

　　女人的嘴微微張開，對著自己的無線耳麥，一字一頓地彙報情況：「放心，他一直都在我們的視線裡，我會讓他自己一步一步找上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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