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27)_徐紀周

二十七

　　一樓的燈亮了，電梯發出「叮咚」一聲。

　　門在艾迪生面前緩緩拉開。

　　同一時刻，另一間電梯的門也在員警面前緩緩拉開了。

　　那天剛想往前走，便被錢宇死死拽住了。

　　員警們走進電梯，向錢宇招招手：「你也得上來啊。」

　　「是，是。員警同志，他就在上頭，可一定要把他抓住啊！」錢宇邊說邊進去。

　　艾迪生聽著，身子不覺一震。他下意識地按下了關門鍵。

　　電梯停在十二層。電梯門打開，員警帶著錢宇快步走出來。錢宇引著路，眾人輕手輕腳地穿過擁擠的樓道，來到那天家門前。

　　門被偷偷弄開。燈亮了，可臥室裡空空如也。

　　6

　　夜色下的街道，只有燈箱廣告泛出慘白的燈光，艾迪生單薄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他雙手抱在胸前，默默地在街上走著，一臉的無助。

　　夜，更深了。艾迪生望著眼前的黑暗，咬了咬牙，大步走下去。他不記得自己在黑暗中行進了多久，應該一夜吧。

　　他憑著自己的直覺，在各條街道中行進，最後終於在晨曦中，走進了一條熟悉的小巷。牆上棉花胡同的牌子還在，只是年深日久，漆皮斑駁。艾迪生扶著牆，走在寂靜的巷子裡，努力回憶著。他依稀想起一個片斷——

　　那是一群同樣年齡、戴著紅領巾的學生，撒歡兒一樣地向前跑著。少年的自己背著書包，落寞地走在後面，望著眼前的同學，一臉羡慕。他無奈地舉起手裡的一個粉筆頭，在牆上畫下長長的一道橫線……

　　艾迪生邊想著，邊用手指劃過剝落的牆皮。

　　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老巷子的中央，周圍的景物都讓他覺得無比熟悉。但是時間太早，所有的院門都緊閉著，不時傳出一兩聲零星的犬吠。

　　艾迪生直起身子，對面一個紅色的院門讓他覺得很熟悉。他想了一會，終於又想起來一點，他想起少年的自己絕望地拍打著院門，哀求著父親：「爸爸！爸爸！」

　　艾迪生湊到門前，仔細觀察著院門——棉花胡同39號院。

　　這時，院門「吱扭」一聲突然開了，他嚇得後退了一步。

　　一個老頭拿著夜壺從院裡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看見艾迪生，也嚇了一跳：「找誰啊？」

　　「……您能告訴我，這家住的人姓什麼嗎？」艾迪生小心翼翼地尋問著。

　　老頭審視著他：「你到底找誰？」

　　艾迪生思索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老頭盯著他的臉，突然眼睛一亮：「老三！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艾迪生聽後非但不生氣，反而一臉驚喜：「您認識我？」

　　「化成灰兒了我都認識！你不是跑了嗎，當流氓去了嗎？你爸死的時候你都不露一面，現在還回來幹什麼？！」

　　「我爸是誰？我是誰？」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你就是個畜生！連你爸你都不記得！滾，你還要回來禍害人嗎？！」老頭說著就要關院門。

　　艾迪生緊張地一把頂住門：「大爺，我求求您，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你滾不滾？再不滾我可喊人了！來人那，來人那，咱胡同進賊了！」

　　各院的狗叫聲立馬大了好多，院門紛紛打開，都向這邊張望。不遠處有幾個壯漢，聞聲向這邊跑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艾迪生見勢不妙，只好向巷子深處逃去。

　　7

　　艾迪生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粟丹的監控中。

　　他一剛逃離，得到消息的粟丹就對著無線耳機發號施令：「一組繼續跟蹤目標，二組到棉花胡同做秘密摸排！看他有沒有在那留下什麼資訊或者東西。」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

　　「喂？」

　　「目標怎麼樣？」電話那頭是陳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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