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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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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證人,是兇犯!就因為他,我男朋友才被錯判。」 青楚越發欲罷不能:「你能提供什麼新證據?」 「我能!絕對能左右案子走向,趙律師求你了……」 「那你跟我來吧。」青楚敲門,先于楊麗紅,走進老邢辦公室,「邢律師,上次那個楊麗紅想見你。」 「我沒時間……」 楊麗紅不由分說,推門直闖進來:「求您給我兩分鐘,您最清楚重審有多難,不瞞您說,我找過十來個律師,他們都說這不是一般人能招呼的,必須請大牌,否則連申訴立案都不可能,所以我只能來求您,別人贏不了,您能,都說您是律師圈裡頭一號,死人也能讓您給說活了。」 邢律師一笑駁回對方荒謬的阿諛吹捧:「怎麼可能?我就是個律師,所作所為都在法律範疇內,也就比別人多清楚一點哪些案子可為、哪些不可為。」 「我知道您是大律師,傭金體現價值,只要能申訴成功,我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報答您,我手上有十萬,全給您,以後等成了……」 「別在我這浪費時間,外面有律師為揚名立萬,可能願意受理你申訴,找他們去吧。」 「不不,我認准您了,要多少錢您明說,不夠我想辦法借,實在不行,我給您打欠條,以後補上……」 對方失禮糾纏,邢律師只能以失禮方式擺脫:「對不起,我得去見客戶,青楚你送楊女士出去。」抽身退場。 傾盡所有一點薄利,不值大律師一瞥,楊麗紅黔驢技窮,唯有押上尊嚴,她雙膝一軟,跪在邢律師面前,擋住他退路,頃刻潸然淚下,為自己的無奈、為自己的委屈。青楚心臟被這場面、被這女人狠撞一下,別人主動尊嚴掃地,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即使事不關己,還是不由自主疼痛。 老邢什麼沒見過?他保持青楚望塵莫及的不動聲色:「這是幹嗎?起來!你看你,非把場面弄這麼難堪。」一句話,就把自己置身在尷尬事外。 至此,楊麗紅再沒什麼可失去:「您不答應接,我就不起來。」 「你怎麼不明白呢?這件申訴……我明說吧,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十年前上訴程式已經結束,再想維權難上加難,你在跟整個司法系統叫板,明白嗎?贏不了,搭錢、搭工夫還徒勞,讓你男朋友再熬兩年不就出來了嗎?」 「可他就想討回清白,您發發善心,再考慮考慮行嗎?我想辦法多湊點錢。」 「不是錢的問題,我說得很清楚了,明知不可為還勉強為之,是愚蠢,你沒必要這麼難為自己。」 舉重若輕,一句話把楊麗紅撂在地上,老邢趁機脫身而去。青楚情不自禁出手去扶楊麗紅,遞上面紙,與其說幫對方下臺階,不如說拾起一地尊嚴,物歸原主。在冰冷徹骨的時刻,青楚的舉動,保留了被拒絕者心裡最後一絲溫度,楊麗紅對她銘記在心。 風波過後,青楚必然遭到邢律師責備:「人走了?真要命!你事先不知道我什麼態度?怎麼還帶她來我辦公室?看她可憐對吧?記住我的話,律師不是慈善家,不能看誰可憐就幫誰,法律不是一跪、一心軟就能解決的事情。」 青楚不想跟他探討情何以堪的心理程度,她永遠學不會他的不為所動,感性是女人命定的軟肋,像胎記一樣去除不掉,她關心的是案子本身:「您真覺得這案子沒戲?」 「申訴難度最大了,唯一有權啟動重審程式的,是高法!想拿到再審指令知道有多難?你想吧,司法機關會自己打自己嘴巴嗎?百分之九十九是費力不討好,贏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我犯得著為百分之一浪費時間嗎?」 「要不您讓我去試試?」 「你?你圖什麼哪?」 「我仔細看過楊麗紅提供的全部檔,不是沒有可為空間。」 「什麼難來什麼,你還挺有進取心。」 「您直接說我有野心就得了。」 「我安排你當助手的意思呢,就是保證你穩妥,穩妥是女人一生的主題,你何必鋌而走險,非要去擠那自古華山一條路呢?」 「對不起,辜負了您好意,我的理想不是穩妥。」 「看來當助手還屈你才了,這種代理成了一鳴驚人,輸了可就灰頭土臉。」 「我一窮二白,輸了也沒什麼好怕失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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