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幻夜(300)_繆娟

三〇〇

　　她低頭，看見自己腹部中劍，正是被後面阿衡刺中。

　　阿衡冷酷地看著拓月王妃：「母后，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向父皇告發我？哼，我雖然非你所生，可卻受了你的養育之恩，只是這麼多年你總在父皇面前進讒言，我已經受夠了。母后，你休息吧。你永遠休息吧！」

　　拓月王妃難以置信，終於倒下。

　　靈溪撥開簾幕，走過來與阿衡相視微笑：「我親愛的朋友，殺死自己母后的感覺怎麼樣？」

　　阿衡道：「我是乘著蓮花從河上漂來的孩子，跟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骨血上的聯繫，她不能算是我的母親！」

　　靈溪道：「讓我好好看看你。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從佛塔中出來，又在我面前，又在我身邊。我想要跟你一起飲酒，下棋，一起操琴，唱歌。我親愛的朋友，我非常非常想念你……」

　　阿衡道：「我也一樣，靈溪，我也非常想念你！」

　　兩人相視一笑。

　　藍蝙蝠從外面飛進來，落在靈溪的肩膀上。

　　拓月王妃不能瞑目的臉。

　　阿衡蹲下：「可惜呀，母后，你說的那個秘密就要被你自己帶走了……我還真有些好奇呢……」

　　靈溪為阿衡整理袍子，兩人舉手投足默契，衣服一樣，面容相似。

　　靈溪溫柔地說：「一點都沒變。還是我初見你時候的樣子。」

　　兩人回憶起他們最初相見時的情景……

　　那是幾年前的山野上，皇長子阿衡騎馬捕獵，波凱將軍及一眾侍衛等隨後。

　　阿衡忽然看見藍色的蝙蝠一閃，阿衡引弓射箭。

　　藍蝙蝠撲棱棱落入樹叢中，阿衡騎馬追趕，可是馬失前蹄，阿衡不小心墮入懸崖！

　　少年靈溪攀著藤蔓，下了山谷采藥，忽然看見小河邊阿衡的身體，靈溪將他翻過來，看見阿衡閉著眼睛，英俊的臉。

　　靈溪心裡念道：「這人誰呀？長得怪好看的，不過怎麼死在這裡了？」他伸手探探他鼻息，「哎，還有口氣，還沒死呢，我試試能不能救他……」

　　靈溪把手裡的藥草磨碎，給阿衡送水吞下，又給阿衡包紮外傷。

　　阿衡緩緩醒來，看著靈溪。

　　靈溪微微一笑。

　　阿衡猛然起身，反扭著手臂把靈溪摁在地上：「你是誰？」

　　靈溪吃痛，根本受不了，討饒道：「鬆手鬆手，疼死我了！你這人好沒道理，摔下山谷，不省人事，明明是我把你救醒，你還這麼蠻橫。快鬆手！」

　　阿衡鬆手，靈溪坐起來。

　　阿衡擦擦嘴角，懷疑地：「你救我？這什麼東西？」

　　靈溪哪敢說謊：「那是提神的草藥……你腿上的傷也是我包起來的……我就住在附近的村子裡，替師父來山谷中采藥的。遇到我是你的造化，我是你恩人來著……還這麼凶巴巴的……」

　　阿衡要站起來，卻摔倒了，靈溪趕快把他扶起來：「骨頭都折了，還敢逞能？我說你還是休息休息吧！」

　　阿衡道：「你是大夫？」

　　「哼，大夫算什麼？我可比大夫了不起多了……我會法術……」

　　阿衡失笑：「喲，還會法術呢？巧了，我也好這個，變一個我瞧瞧。」

　　靈溪道：「憑什麼？你說句話我就給你變？你當我是變戲法的？」

　　阿衡笑道：「可見你撒謊。其實什麼都不會吧？」

　　靈溪被激將，也不服氣：「瞧好了！」

　　他雙手撚動，口中念念有詞，將手裡的草葉折疊，再張開手，一隻小蟲飛了出去，得意洋洋：「怎麼樣？」

　　阿衡大笑：「哈哈，欺負誰沒見識呢？！那小蟲子本來就是你藏在袖口裡的，根本不是你變出來的，用障眼法騙我！看這個！」

　　阿衡說罷，抓了水在手掌心，再張開手，變成了寶石。

　　靈溪也笑：「哈哈，你這也是偷樑換柱的障眼法。原來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緣有緣！你既然活了，我便走了，我還有事兒呢！師父還等著我回去呢！我告訴你，你呀，沿著河向下走，一路吃三棵樹上的龍眼就看到村莊了，就有人家了。」

　　見他要走，阿衡著急：「哎，你叫什麼？」

　　靈溪回頭看看他：「幹嘛？」

　　阿衡道：「這位兄弟，剛才都是開玩笑，你別介意。我落入這山谷中，蒙你搭救，是我的運氣，若不是你，可能我就把命搭在這裡了。你把名字告訴我，我總得知道恩人姓甚名誰，以後還好答謝。」

　　靈溪道：「相救於你，並不圖你的答謝。但是這是我采藥的山谷，從來都沒人來過，與你在這兒認識也是有緣。我名叫靈溪。今年十八歲了。」

　　阿衡作了個揖：「靈溪兄弟。我名叫阿衡。二十歲了。」

　　靈溪道：「阿衡兄弟，以後小心，莫再要貪玩把自己弄傷了！」

　　他說罷攀著藤蔓，飄然而去。

　　阿衡微笑，心生嚮往。

　　過了好一陣子，波凱將軍等人趕到：「臣等來遲，請皇子贖罪。」

　　阿衡倒是沒什麼在乎：「起來吧。」

　　波凱將軍道：「皇子可找到那藍蝙蝠了？」

　　阿衡淡淡一笑：「……藍蝙蝠沒找到，卻認識了一個有趣的朋友……」

　　§阿衡與靈溪

　　三顆龍眼樹外，小小的村落裡，一間陰暗的房間，老巫師在調製湯藥，靈溪背著大筐從外面進來，老巫師隨手抄起來扁擔就打。

　　靈溪討饒：「師父莫打！師父莫打！」

　　老巫師氣急敗壞的：「讓你出去采藥草，這個時候才回來！害得我差一點誤了熬藥的好時辰，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靈溪躲閃著，可憐地：「師父，師父，打我你有的是時間，趕快把藥草放進去吧。免得藥熬得過火了，這個要緊呀，是不是？是不是？」

　　老巫師也是氣喘吁吁，扔了扁擔：「哼，我先不管你了！熬藥要緊！」

　　老巫師放下靈溪去熬藥，靈溪撫摸著身上的傷，心裡委屈：我本是來跟這老頭學習法術，卻被這般殘忍對待。哼，待我精通了你所有的能耐，定要用那扁擔把你揍回老家去！

　　老巫師回頭喊他：「還閑呆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劈柴燒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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