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幻夜(291)_繆娟

二九一

　　腳下踩的朽木斷裂，穆樂就要墮入懸崖。

　　那一幕正是遠安夢中的情景。

　　遠安著急終於嘶啞大吼：「穆樂！」

　　她張開雙翅，飛上去抓住穆樂，她自己也受傷，支撐不住，兩個人跌落懸崖。

　　貞貞帶著鄉民們趕到。

　　貞貞無比著急，急得幾乎要哭了起來：「阿嬰皇子！阿嬰！」

　　懸崖之下，煙霧渺渺……

　　穀底，煙霧繚繞，植被叢生。

　　穆樂睜開眼睛，眼前仍是藍蝙蝠的臉孔，兩人被遠安的翅膀包裹。穆樂拍了拍遠安的臉：「遠安！遠安！你醒醒，你醒醒啊！」

　　遠安睜開眼睛，昏昏然看著穆樂，兩隻爪子抓住穆樂的喉嚨，有氣無力地，藥勁兒過了，她能說話了：「死騙子！我……我恨死你了！」

　　穆樂道：「這麼恨我你怎麼不讓我去死？這麼恨我你為什麼還救我？！」

　　遠安撲上來捏住穆樂的喉嚨：「我是要親手殺死你！」

　　穆樂握著遠安的手腕子：「你要是能親手殺死我，我之前已經死了幾十回了。我又怎麼還能去大唐？」

　　遠安漸漸鬆開手。

　　穆樂：「你是怎麼來到昆侖國的，怎麼回到過去的？從頭到尾，都告訴我！」

　　遠安坐在一旁，心裡留血，眼裡有淚：「哼，報應，都是報應……我如何在大唐欺負你，就如何在昆侖國被修理……」

　　雖然遠安面目全非，可兩人這一番終於有了說明白的機會，遠安便將自己向武后請求來到昆侖國，被靈溪帶到此地。遠安尋找佛珠露餡，被阿嬰發現，被趙瀾之星慧天橋救走。及至天橋做法將她遠送回過去要殺死阿嬰卻遭遇小楠之死，丹朱之死。穆樂變成紅龍。

　　遠安被靈溪的蝙蝠咬，變成了藍蝙蝠之林林總總說了一通。

　　遠安手舞足蹈地說完，坐在地上擦淚抹鼻涕：「怎麼樣？你聽我這些心裡高不高興？我，就算我欠了你什麼，我這一路遭的罪再加上趙瀾之和星慧君主兩條性命也夠償還你的了吧？！」

　　穆樂聽她受苦，也是心裡難過：「你想怎樣？」

　　遠安抬頭看看：「你把佛珠還我！還我你就可以死了。我還能再送你一程！」

　　穆樂扭過頭去：「……不。」

　　遠安把他拽過來：「你說什麼？」

　　穆樂看著她：「就不！」

　　遠安氣得要命：「找打吧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大唐天后野心勃勃，得到佛珠就是為了能夠用它一統天下。你呢，你就是替她來辦事的！遠安，如果你認為是我騙了你，那我就把自己的一條命還給你！如今佛珠在外漂泊多年，已經物歸原主。如果你想要奪回我國至寶九星佛珠，聽我明明白白地說一句。你休想！」

　　遠安聞言大怒：「我看我是收拾不了你了！」

　　遠安把穆樂摁倒，兩個人又毫無章法地扭作一團。

　　穆樂被遠安揪住亂打，吃了不少虧，仍舊嘴硬：「就不！就不！」

　　兩人正是糾纏不開的當口，貞貞拽著藤蔓與眾捉妖的鄉民從山崖上下來，看見遠安，從後面彎弓射箭。

　　穆樂大吼：「不要！」

　　遠安已有防備，狠狠回頭，一把抓住了飛箭照著貞貞擲回去。

　　遠安狠狠看著穆樂：「你聽好了，你跟我今日見面，總算把話說得清楚明白了。可是你不給我佛珠就是眼睜睜要我全家死，從此後，你跟我恩斷義絕，從此後，咱們是仇人！」

　　鄉民們跟著貞貞一起湧上來：「抓妖怪！抓妖怪！」

　　遠安不敢戀戰，回頭狠狠指了指穆樂，張開雙翅，撞著樹枝飛走。

　　貞貞還要射箭，被穆樂緊緊把住，卸下箭揚手摜在樹幹上，沒入半截。見穆樂暴怒，貞貞嚇呆。

　　穆樂大喊：「遠安！」

　　他攀著藤蘿，想要追著遠安而上，被遠安一腳踹了下去。

　　§靈溪的陰謀

　　同一時間，波凱將軍府門口。有人不客氣地拍打著大門。

　　僕人開門，是個俊俏的少年站在外面，雙手合十問好。

　　僕人道：「找誰呀？」

　　那人道：「我名叫靈溪，想要見波凱將軍。」

　　僕人打量靈溪，冷笑：「你是從哪裡蹦出來的？這是什麼地方知不知道？這可是波凱將軍府！隨便從哪裡來的阿貓阿狗都想見將軍？」

　　靈溪笑了笑，客氣地，忽然伸手向僕人的耳朵後面，變戲法一樣地拿出一個金葉子。

　　僕人頓時傻了眼。

　　靈溪把金葉子給了僕人：「煩請小哥兒你幫忙通報一聲！」

　　僕人把那金葉子拿在手裡，高興地：「行行。」

　　一眨眼睛，金葉子變成了蠍子，直朝他鼻子尖兒上爬過來。

　　僕人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靈溪哈哈大笑，一腳踹在僕人肩膀上：「狗奴才！快帶我去見你們將軍！耽誤了你爺爺我的要事，我把你揍扁！」

　　臥室裡，斷了一隻手臂的波凱將軍一臉病容躺在床榻上，僕人引了靈溪進來：「將軍，這位先生要見您。」

　　波凱將軍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誰呀？你是誰呀？

　　靈溪笑笑，腕子一轉，空手裡又變出一隻黑色的羽毛箭來。

　　波凱將軍一見，猛然一凜，看著幾個僕人：「你們都出去，把門窗都關上。」

　　僕人們下，房中只剩了波凱將軍與靈溪二人。

　　波凱將軍仔仔細細地看靈溪的臉：「先生跟阿衡皇子是什麼關係？你手中又怎麼會有阿衡皇子的令箭？」

　　靈溪笑笑：「波凱將軍從來沒有見過我嗎？」

　　波凱將軍搖頭，又點頭，忽然驚訝地指著靈溪的臉：「啊呀，我認得你了，你是那個陪同阿衡皇子一同修煉法術的？你是阿衡皇子的朋友？」

　　靈溪笑笑點頭：「真是出人意料啊，威名赫赫的波凱將軍，為皇上立功無數的您，居然落得這般田地。您的右手臂呢？那只曾經抓住飛箭保護了阿衡皇子的右手臂被誰給卸掉了？」

　　波凱將軍恨道：「哼，風水運轉，江山難定。我輔佐的是阿衡皇子，如今他本人都被關在佛塔，我幾次營救都不能得手。那阿嬰皇子又從大唐奪回了九星佛珠，在陛下和拓月皇妃跟前立下頭功。我這只手臂就是被那個阿嬰小皇子給砍掉的。」

　　靈溪道：「阿嬰小皇子無緣無故地拿你手臂幹什麼？還不是因為你自己的貪婪！你看見了九星佛珠，你知道得到佛珠就會得到江山、天下，你想要竊為己有！我說得對吧，波凱將軍？」

　　波凱將軍被他說中了，霎時大怒，從病榻上一躍而起，忍著劇痛，從旁邊抽了刀刺向靈溪：「你算是什麼人？也敢挖苦於我？我要殺了你！」

　　靈溪輕飄飄地躲開，落在波凱將軍身邊，一隻手抓住了波凱將軍斷臂的傷口，微微用力。

　　波凱將軍疼得大叫：「啊！」

　　靈溪輕蔑地：「你這個貪婪又愚蠢的傢伙。虧得阿衡王子他曾經多麼信任你！你聽好了，我不是來挖苦你的，我是來救你的！一個斷了手臂的將軍如何統領軍隊？你就不想想，阿嬰王子隨時都可能會削去你的將軍之位，讓你回家種芒果？」

　　波凱將軍看他：「……可我又能怎麼辦？斷了的手臂又不會像藤蔓一樣被砍折了也會生長出來！」

　　「怎麼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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