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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家奴之死

  公子賢雅半睜著眼睛,已然斷了氣,趙瀾之看見被薑忍趴在地上的星慧郡主手指動了動,連忙上前查看,慶倖她氣息尚在,旋即轉身吩咐:「郡主只是一時昏厥!快請太醫!快!」

  話說辦喜事的尚書令府一片狼藉,靖王爺再不肯讓星慧久留,執意將星慧帶回王府,太醫聞訊而來,不敢耽誤,立即給星慧郡主診治,在她人中手腕處艾灸,又灌下了安生醒腦的湯藥,但見星慧郡主眼簾微動,這才轉身彙報靖王夫婦:「王爺,郡主只是頭部受到撞擊,一時昏迷,並無大礙。」

  靖王爺走到床邊,輕聲喚她:「妹妹?妹妹?」

  星慧郡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悠悠醒轉:「哥哥……我,我這是在哪裡呀?」

  靖王道:「回家了。你回家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靖王劫後餘生,猶有後怕:「妹妹你當時暈倒,並不知情。

  薑忍他偷換了慶典的蠟燭,將製造幻覺的毒藥混入其中。

  在場所有的人都吸進了毒氣,都命在旦夕。

  若不是戶部葉大人的家奴搭救,只怕除了昏迷的你,所有的人都命喪薑忍之手了!」

  明慧仿佛用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哥哥的話消化明白,才想起來自己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猛地一個激靈坐起來:「那,那薑忍他人呢?」

  靖王道:「薑忍已被這位趙捕頭就地正法。

  還有這位是戶部侍郎葉大人家的小姐遠安。

  今日能夠逢凶化吉,全靠他們二人相助。」

  辦案的趙瀾之與熱心腸的遠安怕星慧郡主再出意外,就一直跟到了靖王府,見郡主終究沒事兒,靖王爺又通達人情,說話漂亮,兩人心裡也是頗為受用。沒想到那星慧郡主竟親自從床上起來,慢慢走到趙瀾之與遠安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二人,然後就要躬身施禮,被遠安一把扶住:「郡主莫要折殺我們。」

  星慧低著頭,一字一句:「謝趙捕頭與葉小姐救了所有人的性命。你們的恩……我·一·定·會·報。」

  趙瀾之道:「郡主言重了。」

  王妃上前攙扶她回去休息:「妹妹,還是好好休息吧。」

  星慧轉過身,被王妃攙扶著回到床上,把自己捲進被子裡,靖王爺一邊感謝趙瀾之與遠安仗義相救,一邊跟下人吩咐著善後事宜,人們紛紛離開,沒有人注意到星慧在哭,在流眼淚,也沒有人聽見她輕聲地說:「姜忍,薑忍,你把我擊昏,就是為了殺掉所有人而讓我獨活,對不對?」

  他們之間的故事也不僅如此。

  他是愛上了主人的家奴,為了她能做一切,在所不惜。販運私鹽,殺人滅口,栽贓賢雅這都出自他手,最後還用自己的死把她摘了個乾乾淨淨!

  當然,可能也不是沒有留下尾巴。

  遠安與趙瀾之是一起離開王府的,她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薑忍的?」

  趙瀾之:幾乎是從我第一次在千端閣上看到他的時候開始。

  他自陳懷才不遇,境況不佳,可是用的卻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

  買劍的錢從哪裡來的?」

  「那公子賢雅呢?你一早就確定不是他嗎?」

  「探案久了多少會有一些直覺,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恰恰就不是那個人。

  也許真正的黑手就是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那個人。

  如月浴室裡的小蛇燭臺,毒藥鋪的帳本,當我們最後被困在千端閣的小倉庫的時候,老鴇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她後面的主使就是賢雅。

  這究竟是讓我們死到臨頭,死個明白。還是最後一招栽贓陷害呢?

  當我看到薑忍也過來搭救的時候,所有的懷疑和線索搭在一起,我似乎知道究竟為何了。」

  遠安看著他:」你為什麼當時不抓住薑忍拷問?「「沒有證據,也不知道他要陷害賢雅的原因。」

  遠安眨眨眼鏡,微微笑:「現在明白了?原來是為情所恨。他喜歡郡主,不願意她嫁給賢雅,於是下手……那麼這是你與賢雅商量好,引薑忍出來的計畫,是嗎?」

  趙瀾之略略沉吟:「只可惜下錯了一招棋,我並沒想到薑忍最後竟把那些毒藥引燃。我們所有人都差點丟了性命,給他殉葬!」

  遠安想起婚禮上的一幕仍是心有餘悸:「……好好的婚禮幾乎變成一場屠殺。」

  趙瀾之並不無惆悵:」可惜我們所有人都得救了。唯獨賢雅長期吸食阿芙蓉,體弱氣衰,只有他被薑忍的毒藥害死了!」

  遠安似乎並不同意:「也許那是一個負心人該有的結局。他就應該如此這般隨同如月而去。這對他來說,其實是最好的結局。」

  兩人一直走到門口,穆樂架著馬車在等待遠安。

  趙瀾之看看這個男孩竟笑了:「這個奴才買的值,他救了我們好幾回了。回家可得好好打賞!」

  「那是自然。」遠安笑笑,忽然想起什麼,「趙捕頭,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想明白。賢雅在公堂之上受審,明慧郡主前來搭救,這打亂了你們的計畫嗎?她如果不來,你怎麼收拾?」

  「證詞中本有破綻,就算星慧郡主不來,我也會在最後一刻救賢雅出來。若非如此,沒有這樣的轉折,薑忍他就不會現身。」

  遠安皺著眉頭:「可是星慧郡主來了……」

  「足見她對賢雅的一片真心。」

  遠安轉轉眼睛,背過身去:「是嗎?既然有一片真心,為什麼剛才從昏迷中醒來,立即問薑忍怎樣了?到我們離開,她也沒有關心賢雅的死活呢?」

  趙瀾之竟沒答話——這一下她可把他問住了。//遠安笑笑,沒再追究:「嗨,我也是瞎想。星慧郡主溫柔賢良,她怎麼會有別的所圖?……無論如何,趙捕頭,這真是一段有趣的經歷,再見了!」

  遠安蹦蹦跳跳地上了馬車,穆樂揚了鞭子,在空中抽了一響,馬車輕快地離開。

  趙瀾之站在原地久久沒動,他回頭看了看靖王府的朱漆大門,心裡面也在問,如果正如遠安所說,這案子裡最細小的那一點點可能就是真相,那星慧郡主究竟有何所圖呢?

  §國師天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對於趙瀾之和遠安來說,這一樁公案算是就此結束,而大劫餘生的星慧郡主身體尚未痊癒就離開王府,獨自一人拿著一件東西,去了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那是一個陰暗的大殿,祭壇上烈火熊熊,數個小沙彌守候在側,中間一人身影瘦削頎長,玄色長袍上刺繡著紅色圖騰,似馬似鹿。空氣中有淡淡香氣,落到人的喉嚨裡有些許苦澀,編鐘被輕輕敲打的聲響仿佛從另一個空間裡傳來,這個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跟著打拍子。他左手的腕子上有兩顆暗紅色的佛珠。

  他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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