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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蔣武堂終於光火:「以前是上報南京,現在改他媽上報重慶!中國全丟完了你們改個詞就得?——給我叉出去!」

  兩特務剛被叉走,馬弁又一頭紮了進來,蔣武堂一看就躥火:「叉!」

  「……是高老闆的人!」

  蔣武堂愣了一下:「請。」

  來的人是全福,鞠了個深躬把手裡一摞燙金紅帖遞了上來:「老爺明天在滿江樓給各位設宴慶功,請司令和各位壯士務必光臨!」

  蔣武堂詫異:「這慶的哪門子功呀?」

  「打跑了鬼子,奇功呀!」

  「罵人,鬼子來了嗎?」

  「老爺說要沒各位將士枕戈待旦,沽寧早就淪陷了。」全福瞧出蔣武堂並不是太高的興致,知趣地放下請柬離開。

  蔣武堂翻著請柬歎了口氣。

  「司令,陣地上的弟兄……」龍文章試探著問。

  「傳令撤防,修整兩天再上,是修整,可別修得魂遊太虛。」

  沽興車行裡,空下來的黃包車在院裡參差不齊地停了幾行,車夫們圍成個圈,四道風的一對大腳在人頭上方靈動飛旋:「最帥的還屬這一腳,這一腳直踢得金頭蒼蠅就再沒飛起來,以後沽寧就算沒這號人了!咱們行的夥計在外邊拉車就沒那五去一的抽頭了,只要說……三的,怎麼說來著?」

  古爍笑笑:「和氣一點說,我是風字頭的,不和氣地說,老子是風字頭的。」

  車夫們嘖嘖:「乖乖,沒想到老子還有跟人稱老子的一天。」「省了五去一的抽頭,不就跟他娘的神仙一樣嗎?」「都是四哥一雙腳踢出來的。」

  好話聽得讓四道風又一陣好踢,直到一隻腳硬生生地停在鑽進圈來的兩人臉邊,那是一老一小,神情打扮都不像本地人。

  四道風收回腳:「生臉,新入夥,想拉車?」

  老的連忙低頭:「四哥真是料事如神。」

  「料你個頭,啥名?」

  「小饃頭,四哥。」小的顯然對四道風欽佩有加。

  「我是他爹。」老的瞪了小的一眼。

  「那就是老饃頭?」

  「四哥咋叫就咋叫。」老的覥著臉。

  老頭子乖覺如此,四道風不由得仔細看了一眼:「你爺兒倆死好命,剛打片天下就來入夥,是逃難來的吧?」

  「四哥好眼力,承德來的。」老饃頭哈哈腰。

  「規矩都懂?」

  「都懂。」老饃頭鄭重地拿出錢遞了過去,「四哥,今兒抽頭。」

  四道風神情古怪地看看他又看四周,周圍一片竊笑。

  「不懂裝懂,我可懶得跟你再說一遍,二的——」四道風喊道。

  二的就是皮小爪,他只有一隻半手,那半隻手是一隻發育不全的手,總深以為恥地縮在袖管裡邊。

  皮小爪上前一步:「規矩是沒份錢,行裡的押錢和份錢你交了就得了,還有就是每月交五毛大洋給我,」他深以為恥地看看自己的殘手,「瞧見了,我不能拉車。」

  「這不跟不交錢一個樣嗎?」老饃頭有些發愣。

  皮小爪笑笑:「就這個意思。」

  老饃頭驚訝得忘了點頭哈腰,小饃頭則更添崇敬。四道風卻忽然矮了半截,貓腰就要紮進人群。

  「四道風,看見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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