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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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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注意到,北野的眼眶紅了; 他也不知道,那晚回到家拿出手機第一次欣賞自瀆時,城市的另一端,北野抱著滑下摩托車的如死了一般的陳念,在暴風雨裡嚎啕大哭。 或許因為酒精,北野起身時,瘦弱的身板有些搖晃。 賴青盯緊螢幕,聲音激狂,就著視頻喊:把她的嘴捏開。 他沒注意到,北野彎腰從工具箱邊拿起一把扳手,抬起頭時,淚水流了一臉,轉身就朝他腦袋砸了下去。 鄭易聽完,長久無言。 賴青死了,告發變成死無對證,會有人認為他是為減輕自己的處罰而把罪責推在死人身上。 而北野是完全符合雨衣人畫像的少年,母親是妓女,父親是強姦犯,他就該是個罪犯。他的話沒有可信度。 同一個傷口,先後兩個人所刺,這麼蹊蹺的事,誰會信他? 不信他不要緊,不能讓陳念冒險。 只會為了那萬分之一可能的危險,他都死咬著不認,哪怕犧牲一生的自由。 歸根到底,一個信字,一個護字。 鄭易承認,自己是敗給他了。 …… 律師終於松了口氣,這案子物證少,主要就是口供,現在翻供,就得折騰警方了。 鄭易並沒有完全鬆懈下來,他還得絞盡腦汁去找更有利的證據。 而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了,小姚的聲音很輕:「鄭易。」 他不習慣:「怎麼了?」 「鑒證科的實習生找到了一雙鞋。他們在鞋底的泥土裡發現疑似血跡。已經帶回去做DNA還有泥土成分對比了。隊長說,重新搜查後山。」 鄭易狠狠握拳,長出一口惡氣。 她說,「鄭易。」 鄭易等了一會兒,見她不說話,問:「怎麼了?」 「沒什麼,覺得你名字好聽。」 §第二十九章 你有沒有為一個人,拼了命地去努力過? 鄭易站在豔陽下,想起北野說過的這句話。 街對面,學校裡高一高二的學生在上著課,校園安安靜靜的。 他看一眼手錶,陳念應該快出來了。 電話又來了,小姚的聲音傳過來:「鄭易,我看到你幫北野寫的報告了。」 他很努力地寫了報告,說北野認罪態度很好,在幫助警方破獲雨衣人一案上有關鍵協助和重大立功。 北野翻供後,交代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還交代了很多關於賴青的線索:他藏在大康家連大康都沒注意的犯罪影碟,含有跟蹤視頻和不雅視頻的多個手機。 北野藏起的那把也找到了。警方之前問兇器時,北野說扔河裡,是想試試,如果警方找到賴青的那把刀且能證明上邊有魏萊的血跡,他或許還有翻供的可能。如今真找到了,但沖洗太久,只勉強證明是O型血,魏萊正是O型。 鄭易還通過賴青那天發過的一條短信查出他的手機在後山。另外,鑒證科還在後山搜到了樹葉下粘著模糊血指紋的煙頭。 各種新證據和技術分析證明,殺死魏萊的人是賴青。而雖然屍體放久了,但法醫不懈努力,終於鑒定出,魏萊的性侵來自生前。 案子結了。這些天鄭易很平靜。 此刻,聽著小姚說他有文采,鄭易說:「你打電話就為說這個?」 「不是。剛才訓練了思維,和你分享一下。老楊這人腦洞挺大的。」 「嗯?」鄭易看著對面空蕩的校園,有班級在讀英語,還沒有陳念的影子。 「每次結案後,不是會玩無責任分析遊戲麼。」 這個鄭易知道,大家會在結案後閒聊,為訓練發散思維而開無責任腦洞。 「老楊陰謀論說,有可能北野利用你把你騙了。」 「說出來交流交流。」 陽光透過梧桐的枝椏,星子般從他們身上流淌而過。 鄭易想起,在這條道路上,少年的北野從來沒有和她並肩而行的機會。他永遠守望她的背影。 鄭易問:「填好了?」 「嗯。」 「哪裡的學校?」 「香港。」 「香港?」鄭易微愣。 「有獎學金,」陳念說,「很多。」 「什麼學科,數學還是物理?」 「法律。」 鄭易又是一愣,隔了好久,才緩緩點頭,說:「好,法律好。」 陳念沒搭話,鄭易又問:「什麼時候的火車?」 「下午六點。」 「這麼早?」 「嗯。」 鄭易默了默,說:「等你到那邊了,我給你寫信。」 陳念不言,鄭易又說:「過會兒一起吃頓飯,再去法院。」 她做偽證的事,法官給了教育,但沒下處罰。不過北野的庭審,她作為證人,需要出庭。到時她能見到北野,鄭易以為她會開心點,但, 陳念搖一下頭:「過會兒,我自己去法院。」 鄭易不置可否,陳念問:「你怕我落跑麼?」 「不是。——你要走了,想請你吃頓飯。」 陳念默了片刻,說:「我有事。」過會兒會見到北野,她要準備一下。 「告別的話,飯就不必,」她舉一下手裡的茶,「一杯茶就夠了。」 鄭易覺得心口又中一箭。 走了一半的路,他怕再沒機會了,說:「判下來後,服刑一段時間了,可以去探視的。」 陳念沒做聲。 他又說:「你去那邊了,安心讀書。這邊,我會時常去看他。」 過很久了,陳念說:「謝謝。」 「沒事。」 「也謝謝你的堅持。如果不是你,他會擔上不該屬於他的罪名。你救了他,——也救了我。」 「……」 「鄭警官,你是個好員警。」 鄭易深深吸了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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