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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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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慶芬來北京,住在二琥家,先是在客廳的沙發湊合著,但紅豔不願意,後來堅持去金五星買了個廉價的行軍小床,就放在她臥室的大床旁邊,母女倆一床住。住了幾天,劉紅豔又嫌她媽年紀大,睡行軍床會把腰睡壞了,就打發倪俊睡行軍床,慶芬就跟著她睡大木板床。又過了幾天,紅豔又說倪俊晚上打呼,便把他和行軍床,都打發到客廳去了。二琥看在眼裡,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百個不舒服,兒子是自己生的,怎麼能任由別人作踐。但慶芬剛來,又裡裡外外忙活,二琥一下張不了嘴,只能跟老倪私下抱怨。你看看,當時我就不該心一軟就答應她把她帶來,像什麼樣子啊,婆婆跟丈母娘住一塊兒,從來沒聽說的事,一山不容二虎簡直就是。 二琥躲在廚房嘀咕。老倪一邊洗碗一邊說:我們家也頂多也就你一隻老虎,再說人家也沒白住,這天天到晚的,燒飯洗衣服,人都沖在前頭,你還有意見。二琥一翻白眼道:啥叫我有意見,丈母娘跟女婿住一個屋,合適嗎?老倪說現在不是不住一個屋了麼。二琥說:那因為丈母娘,導致小倆口不能睡一張床,合適嗎?到底誰是兩口子。老倪說這不是非常時期嗎,紅豔懷孕,挺著個大肚子,她媽照顧不比你照顧好得多啊,你也不會照顧。 二琥頓時毛了。我不會照顧,那俊俊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呀?這說話都沒有一點常識,做人都沒有一點良心。老倪沉沉一笑,說:嘿,你那時候還不是媽忙前忙後的,你動啥了,就知道吃雞蛋,把腦子都吃傻了。二琥立馬用芹菜杆兒打老倪的頭,說你才吃傻了呢。老倪也不閃躲,就任憑她打,手上的活兒也沒停下。 要我說,慶芬媽媽來了也好,在家務上,我們都是粗心的人,現在紅豔懷孕了,想吃個什麼,照顧個什麼,有時候也肯定不好意思跟我們說,她媽一來,她們母女倆也好溝通,她想吃個什麼、用個什麼、照顧個什麼,直接說就行了,我們也省心。老倪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圍裙上擦了擦。 二琥說:現在你是省心,等以後呢,孩子生出來以後呢,現在她媽不是來照顧照顧就走的,是來常住,住一輩子的,什麼概念,幾個男的,幾個女的,年輕的年老的,以後再加個小孩子,都住在一個房子裡,什麼概念,你真是老糊塗了,要我看啊,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孫慶芬了,乾脆啊,我趁早識相點,跑路,你也有後老伴了,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老倪背過臉去,說你聽聽這都說的什麼話。二琥說什麼話,人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道興起處,二琥還不忘動手,揪住老倪的頭髮,又是笑又是罵。 剛巧紅豔媽進來,撞了個正著。三人對面,頗有些尷尬。 洗衣粉用完了,還有麼?孫慶芬弱弱問。 二琥立馬換了一副嚴肅面孔:噢,在衛生間牆上那個櫃子裡頭,第二格。慶芬噢了一聲,就面無表情退出去了。 二琥嘖嘖了兩下,壓低聲音跟老倪說:怎麼進來也不敲門,分明就是想探聽人家隱私。老倪反駁說,你有什麼隱私?都老太婆了,還隱私呢。 真是沒得晦氣,這青天白日的,弄了個寡婦回來住。二琥扯閒篇。 老倪說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講究這個。 二琥說我為什麼不講究,人都說了,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們男人當然是能占點便宜是一點便宜。老倪說你神經過敏,誰一輩子沒個高高低低。 二琥氣得直去擰他耳朵。 從紅豔老家回來後,倪俊很快也官復原職,重新擔任周琴的助理一職。倪俊問周琴,是二叔回心轉意了麼?周琴說也談不上他回心轉意,他這個人,就是佔有欲太強,我和你,能有什麼,我比你大這麼多,當你姐算是可以了。再說他也沒資格約束我,說白了,我和他不過是合作關係,我沒名分所以沒義務,我覺得你好用,是個好員工,我就能聘請你,就這麼簡單。 倪俊知道周琴和他二叔倪偉強之間,肯定還有故事,但現在他又回來上班了,好多事也不多問,幹好自己工作就是了。而二嬸春梅問起情況來,他也總是抱著以和為貴的態度,說公司沒有什麼事。春梅雖然還是不太放心,但也說不出什麼,偉強月月往家拿錢,甚至比以前更多了。更重要的是,倪斯楠要回來了。 女兒留學幾年,學成歸來,春梅當然高興,而且據說斯楠與那個黑人男朋友也斷了,倪斯楠清清爽爽一個人回國,重新成為春梅兩口子的心頭肉。 斯楠回來那天,春梅起了個大早,又是準備菜,又是捯飭自己,偉強的車賣了,又要上班,春梅便親自去機場接女兒。 機場出口,春梅揚著笑臉,眺望著。斯楠出來了,拖著行李,春梅上去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說寶貝寶貝,回來了,回來了。誰知斯楠當頭一句:媽你頭髮怎麼染成這個顏色,怎麼不燙燙,不然顯老。春梅心裡頓時有點不是滋味。媽媽老了,是個再尋常不過的事,但這個話從女兒說出來,卻顯得如此沉重。當晚回家,安排好斯楠,十點,張春梅就跑到樓下美髮沙龍,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帶點氣地說:我要燙頭!美髮師問:您打算燙什麼樣的?韓式的,日式的,還是歐美系的?春梅一時不知怎麼選,看看鏡子裡憔悴的自己,頓時有些哀傷,她說就要做時髦的,顯年輕的。美髮師暗笑了一下,說我們店推出的五百的套餐不錯,但是時間長了點。張春梅說沒關係,按程式來就可以了。 美髮師原本都快打烊了,但見春梅如此堅持,也只能捨命賠貴婦,七七八八一頓手腳,一直弄到夜裡兩點才落定,大功告成,張春梅對著鏡子裡頭髮卷卷的自己,美美地說了聲好,付了錢,才回家睡覺。 第二天,斯楠因為兩頓沒吃,早早就起來了。媽!媽!有吃的嗎?見春梅那邊沒動靜,斯楠跑去臥室探看,哪知卻看見被窩裡一頭亂蓬蓬的棕毛,斯楠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春梅醒了,揉揉眼,坐起來,說你起來了。斯楠一邊大笑一邊說:媽你什麼時候弄的,笑死人了。張春梅的臉立刻就掉了下來:什麼叫笑死人。斯楠沒再說啥,轉身走了。春梅心裡疙疙瘩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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