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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春梅笑笑說:反正現在也就這樣,國內國外,無非都是過日子,你怎麼樣,反應大不大?說著慢慢把手放到紅豔肚子上.這也稍微有點能看出來了,幾個月了。紅豔說兩個多月了。春梅說那還沒過危險期,還是要小心,實在不行就先別著急上班了,請假歇著,保胎要緊。轉而對倪俊說:俊俊,怎麼樣,有沒有這個信心養活老婆孩子?倪俊含糊其辭。

  春梅道:你看,還是沒信心吧。紅豔笑說,都是二嬸的功勞,指望他自己,估計只能在家待著,啃老。春梅說:啃老被說成是不孝,其實反過來,有時候老人不也啃孩子們,養老還是要靠社會,老人養育了孩子,孩子要孝敬老人,這只是模式的一種,老人們做的貢獻,不只有養育了孩子而已,他們更多的是為這個社會的發展貢獻了一分子,所以我說以後即便斯楠不願意回國,我也不干涉,我就自己過。

  紅豔忙說,二嬸你也不要太擔心,現在中國經濟發展那麼快,留學生往國內回流是趨勢,只是說去國外讀讀,視野更國際化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春梅半笑半罵:好處?好處就是帶回來個黑人,我要那心眼小的媽,早被氣死了,唉,孩子翅膀硬了,真是管不了。可能是我思想老派。

  紅豔和倪俊打了打哈哈,勸了勸,春梅氣順了許多。

  中午吃飯,春梅親自下廚做了一個糖醋排骨,其餘的幾個,土豆牛肉,白灼蝦,清炒西洋菜都是倪俊下廚,紅豔監製。端上來,春梅叫好不迭,說就算倪俊你在外面沒那麼風光,回到家給老婆炒這麼幾個菜也夠了。三個人說說笑笑,吃吃鬧鬧,不像長晚輩之間,倒像是三個朋友。

  臨走,紅豔去裡屋換衣服,春梅眯著眼對倪俊說:公司裡的情況你要多留意點。倪俊啊了一聲。春梅正色,說這傻孩子,注意,只要在你二叔身邊多活動的女人,都要對我彙報,聽到沒有!倪俊說了聲知道了,請嬸嬸放心,現在二叔太忙,也沒工夫顧著這些。

  紅豔穿衣服出來了。春梅又恢復了臉色,三個人道別。小夫妻一路坐著的士回了家。

  進門之後,老倪板著臉,問:怎麼樣,謝謝嬸子沒有?倪俊跟他爸爸一向有些氣場不和,沒說話就鑽進屋裡去了。紅豔笑著說:爸,放心吧,都挺好的,給嬸子買了點東西,說說話。老倪說好孩子。二琥從外面進來,說行了行了,光照顧老太太一項,就夠這些恩了,還感什麼恩戴什麼德。紅豔虎著臉不說話。老倪說:你這老太婆就是不知道好歹!二琥說:我怎麼不知道好歹了?老倪頭朝地下點,狠著勁兒說:你就是把錢看得太重。

  二琥一聽跳了起來,反唇相譏道:你才是把錢看得是最重的!這些年你花多少錢在我身上?!老倪一下不說話了。二琥朗聲說:我看中錢我當年我嫁你!那時候你什麼樣子你也不看看,要不是我娘家破落了,娶我?輪得到你?!你做夢!老倪吵他不過,悶著頭進裡屋去了。二琥還是叉著腰罵。紅豔說:媽,這都哪年的皇曆了,小心自己的身體要緊。

  §第40章

  轉眼頂到年跟前。週末,早晨,倪偉強皺著眉在床頭穿襪子。春梅從被子裡半支著身子,披頭散髮:去哪兒?倪偉強說去公司一趟。不許去!春梅下死命令,今天都去看媽,要開個小會。偉強說什麼小會。去了你就知道了。春梅說。見她態度強硬,偉強也就不堅持,本來他是打算趁著週末去公司跟周琴一起把對外合作的帳目過一遍,但一提到老太太,倪偉強又心軟了。他曾經背叛家庭,但家庭又是他的軟肋。

  兩個人洗涮好了,一起去銀行ATM提了點現金,然後坐地鐵又轉公交,一路到了醫院。請的看護已經回來了。老倪、二琥在病房前立著,小聲說著什麼。春梅笑說:哥哥嫂子,你們來了啊。老倪、二琥一面笑一面招呼,都說來了來了。春梅見人都到齊了,便說:這馬上要過年了,今年又是媽七十九歲生日,過虛不過實嘛,就算是八十歲生日了,以前也都過,但今年更特殊一些,媽這個情況,過過生日衝衝喜,沒准會好一些,我只是提議啊,還是要聽聽哥哥嫂子的意見。

  二琥剛想說話,倪偉強就截在前面說:我不同意。春梅回頭瞪著他,問你為什麼不同意。偉強說:媽現在這個樣子,還能過壽嗎?存心瞎折騰。春梅叫嚷道:我看你才是存心!偉強心裡堵,跑出去抽煙。老倪不置可否。二琥跑出去打圓場:大兄弟,我看春梅也是好心,媽這種情況,說句不該說的,也真是挺一天是一天,現在好歹還好些了呢,過了危險期了,但你看看,也真是不能樂觀,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像樣的生日,到了這個歲數了,更是過一個少一個。再說媽今年是整年,過一過,衝衝喜,沒准更好了。偉強眼睛動了一下,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了。

  春梅和老倪都圍過來。春梅指著偉強,對老倪說:大哥你也說說他,你看我們這是開會吧,不是像他倪總請示工作吧,一點民主的氣氛都沒有。老倪說:老二,春梅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偉強拗不過幾個人,說:那你們說,這給媽過壽,是在家裡過,還是在醫院過?春梅說當然在家裡過,在醫院怎麼過。偉強說:在家裡過的話,這些醫療設備有麼?相應的照料有麼?能像醫院這麼周到麼?天方夜譚!我看你就是亂彈琴。春梅嘿然一笑:你也太小看別人了,醫院的照顧,一個是人工,一個是器械,人工方面,我已經跟看護的小朱說好了,到時候可以到家裡去幫幫忙,至於器械,斯楠的那個黑人朋友埃裡克斯,說是可以從美國寄回來一個簡易的呼吸設備,過個壽肯定夠用了。什麼是孝心,就是讓老人過得順心、順意,倪偉強,不是我說你,媽現在整天住在這個地方,跟蹲監獄有什麼區別,你以為給媽最好的治療、最好的看護就是大孝子了?媽雖然病重,但我相信她還有知覺、有意識,她是一個有情感的人,不是一個木偶!你的所謂孝順,不是從媽的角度出發的,而是為了滿足你自己這些年不能照顧媽的愧疚,我請你自己好好想想,媽病前病後,是誰照顧媽最多,是我和二琥嫂子,我為了照顧媽,提前退休,我現在就敢跟媽說一句,我問心無愧!

  老倪也說,我們這一大家子,也該聚聚了。

  一頓搶白,入情入理,既是解釋,又是反擊,倪偉強無話可說,只能是同意過年的時候把老太太接回去,過年,祝壽。

  春梅在家閑著,自然也就成了天字第一號的策劃人,前前後後,國內國外忙個不停,又是收拾房子,又是試用器械,不亦樂乎。

  私下裡,二琥問老倪:你說老太太接回來能行麼?老倪不說話。二琥打了他一下,說你啞巴了。老倪說:事到如今,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如果媽真就這麼走了,那也是命。

  紅豔的肚子漸漸隆起來了,自然瞞不住公司裡的同事,特別是對她的職位一直虎視眈眈的那幾位,不但在私下裡放風製造輿論,說什麼新的部門總監要回家待產,就是在公開場合開會,她們也都開始由防守變反擊,有意沒意刺紅豔一下。開會的時候,紅豔突然作嘔,噁心了好一會兒,助理忙不迭地端茶過來。那個尹副總監見縫插針說:要不我看這會也先不要開了,總監不舒服,也沒心思聽。紅豔強忍,說我可以聽。副總監微微一笑,說不用勉強的。紅豔還是咬牙堅持。公司要開年終大會,坐車,去近郊登山。紅豔自然也是不能去的。副總監和她手下幾個女的,又是唧唧喳喳,一個說:這二年也就養孩子了,能監個誰?真是不拉屎占著茅坑,也沒見公司業務漲了多少。另一個說:就硬撐,幾個月了還穿高跟鞋。

  劉紅豔聽著自然肺都氣炸,可嘴上卻說不出什麼來,孩子是她懷的,有了孩子工作不便也是真的,她無力反駁。等公司年會回來,老總把紅豔叫去辦公室,端著茶杯,靠在皮椅子上,笑呵呵地說:怎麼樣,不要太辛苦啦,要不要休休假。紅豔一邊朝前走,一面擺手說:不用不用,胡總,真的不用,我可以的。哪知道紅豔走得急了,沒注意腳邊的小凳子,一抬腳,高跟鞋正踢到凳子邊,差點跌個踉蹌。胡總驚呼。好在紅豔用手撐住了桌子邊。

  哎呀,穿高跟鞋多危險,你說你要是在我這屋摔了,有個三長兩短,這算誰的啊。胡總一頭汗。紅豔忙解釋說沒事沒事,我真沒事。胡總經理語重心長:小劉啊,孩子是一輩子的事,工作以後還可以再做,不要這麼勉強自己,傷了身體後悔都來不及。劉紅豔還想解釋,但胡總只是打哈哈搖頭。紅豔沒辦法,只好自行退出。辦公室幾個死對頭見紅豔鎩羽,捂著嘴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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