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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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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醫院急診室。倪俊在包紮腹股溝。醫生詫異:這怎麼回事?什麼紮的?斯楠偷笑。倪俊:螃蟹腿紮的。醫生說:螃蟹腿怎麼會紮到這個部位,幸虧是這裡,再多個兩寸,可危險哦。倪俊看了一眼斯楠:誰說不是,我還沒要孩子呢,再偏個一兩寸,我看這孩子也別要了,也算是因公殉職了。斯楠還是偷笑。 扶堂哥出來的時候,斯楠道歉說:俊哥,對不起哦,不過,是你打我在先,我是正當防衛。倪俊苦笑:我哪敢打你啊,這還沒打呢,就重傷了,要真打了,那指不定怎麼樣呢。得,這東西沒吃上,還倒貼點醫藥費,今天咱們可真算值了。倪斯楠說:好啦,下次我請你還不行嗎?我跟你講,我馬上就要出國了,我剛拿到了紐約大學攻讀碩士商科的OFFER,全額獎,你是第一個知道的。倪俊啊地叫了一聲,興奮地顧不上自己腿部受傷,一把把斯楠抱起來。 正當兩人在嬉鬧著,迎面卻走來兩個人,男的半低著頭,女的在哭。 倪斯楠驚詫,喊了一句:爸!媽! 春梅見到斯楠,哭得更厲害了。 張春梅病了,還不輕。 病因?用醫生的話說就是,思慮過多。 乳房的腫塊,初步診斷是腫瘤,偏惡性。 春梅坐在床上,淚眼婆娑。偉強不住地歎氣。偉民給春梅端來一杯熱水。二琥接過來,遞給春梅喝了一口。 這怎麼話說的,老天爺也是不長眼,這日子剛好過一點,怎麼就得這個病,我都不相信,誰信?誰信?阿彌陀佛八方菩薩來保佑,保佑春梅平平安安,阿彌陀佛偉民見老婆不上道,喝道:二琥,你去看看媽怎麼樣了,別在這兒瞎七瞎八亂說。二琥一聽老公這話,不敢造次,乖乖退出去看老太太去了。偉強和偉民走出房門。 哥,春梅這一病,媽就沒人照顧了,我又要上班,這偉強說。 那就讓你二琥嫂子照顧,不行我來照顧也行,如果春梅身體好沒什麼問題倒好,萬一有什麼問題,媽還是搬回偉貞那處房子,大哥你覺得呢?偉民當然說沒問題。偉強悲歎:我們這一家子,好不容易盼來了好日子,媽這麼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春梅又得這個病,老了老了,命運卻成這樣。偉民說: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順其自然吧。你這些年辛辛苦苦,也很不容易了,建家不易,守家更難。偉強知道大哥話裡有話,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無心辯解。當務之急,他就是想把春梅的病治好。畢竟是結髮的夫妻,危難時他必須伸把手。 二琥弄好了老太太的床,又潛回春梅的臥室。卻看見倪俊和斯楠站在春梅床前。二琥只聽見斯楠說: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春梅抬頭,臉上帶淚。我被紐約大學錄取了,全獎,攻讀商科的碩士。春梅的臉抽動了一下,笑中帶淚。二琥沖過來,一把拉住斯楠,說:什麼?你要去紐約?要出國?你媽媽現在這樣,你出去合適嗎?你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斯楠木然。她也想不到她隱瞞了幾天的好消息,會撞上這麼個令人迷惑的節骨眼。倪俊拉了二琥一下。老話都說了,父母在,就不能走太遠二琥喋喋不休。嫂子!春梅大喊一聲,哭得更加厲害。嗚嗚嗚嗚,仿佛遠航的鳴笛聲,奏響了別離的笙簫。偉民和偉強都聞聲而來。斯楠說:媽,你說不去就不去,我聽你的。斯楠凜然。 二琥也忍不住哭了。命,都是命。 春梅捋了捋頭髮,擦了擦眼淚,一臉平靜地說:去,怎麼能不去,都是奮鬥才有的機會。偉強輕輕喚了一聲:春梅斯楠也哭了。 在這個溫柔的夜晚。倪家一家,卻感受到了命運的殘忍,有時候,分離,是為了有一個更好美好的未來。可張春梅清楚地知道,這次與女兒的分離意味著什麼,最壞的結局她都已經想到,可是,她不能不放手,不能不成全,因為那是女兒自己的人生。女兒的成功與幸福,恰恰是她最期望看到的。她不能這麼自私。然而,此番別離,對於張春梅來說,又是那麼錐心刺骨。幾天後,張春梅被確診為乳腺癌,雖然不是最壞的階段,但與之鬥爭,顯然也會有一番慘烈廝殺。幾個月後,倪斯楠果然出了國,遠赴美利堅,去追求她的理想和希望。 在首都機場,張春梅目送女兒轉身,離開,淚如雨下。倪偉強抱緊了她。 媽!斯楠轉身撲過來,三口人抱在一起。 一定要等我回來,都好好的。斯楠泣不成聲。 好好學,好好照顧自己春梅哽咽。 倪偉強站在兩個女人旁邊,沒有掉淚,儘管他也很想哭。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個男人的責任,對於這個家庭的責任。 每一個成熟的男人,都是家庭的守護神。 晚上睡覺前。二琥撩起頭髮,讓老倪幫著看看她脖子那個突起是怎麼回事。老倪摸了摸,說有點硬。硬?多硬?二琥警覺。老倪說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二琥毛了,說你什麼態度,我是要知道是什麼樣的,還讓你看幹嘛。老倪說就是有點凸起來了。二琥說你這等於放屁。 要不拿鏡子你前後照照?老倪盤坐在二琥身後,幫她捏著肩。二琥說也好。老倪下了床,找了兩面小鏡子,一前一後照著,可移來移去,二琥還是看不真切。 老倪靈機一動,打了個響指:拍照,可拍個照。二琥也說好,說趕緊去把俊俊紅豔他們的那個數碼相機給我拿來。老倪出屋把相機拿來,對著二琥的後脖頸,仔仔細細拍了好幾張,拿給二琥看。二琥端著相機,湊近了,把那個長包的地方放大了看,驀地,說第一句:我不會跟春梅一樣吧?老倪頭腦嗡得一響,思緒頓時萬千,但他努力克制住,不願意往下想。不會的,不會的,我脖子這兒也有點鼓鼓的,正常的,你摸摸,摸摸說著,老倪把脖子伸出來,讓二琥去摸。二琥伸手按摸了兩下,突然沮喪地說:沒有,跟我這兒不一樣,老頭子,怎麼辦,我不會我不會二琥開始哭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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