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虎口(53)_徐紀周

五十三

　　"白爺，跟您一場，這輩子不虧！"戲子說道。

　　瑛子扭過臉去，用袖子抹著眼角的淚水。

　　外面的槍聲突然又密了起來，躲在掩體後的鬼子猝不及防，紛紛中槍。錢佳皓一躍從沙包後跳了過來，端著槍大聲喊："白兄，錢某來晚一步，向你告罪了！"

　　白朗興奮地沖著門外大喊："沒晚，一點都沒晚！我把小鬼子還給你留著呢，可著勁兒地打吧！"

　　錢佳皓怎麼現在才來啊，這話還得說說。

　　當錢佳皓辭別白朗回到殺虎口，立刻召集人，開始發槍。這時，在日本人那裡的老刀把子也帶著於大膘子和兩個長工走了過來："我想明白了，攔也攔不住你，喝了壯行酒再上路吧。"

　　老刀把子親自給每一個人倒了一碗酒："我特地拜了關二爺，請了神符撒在這酒裡，老少爺們喝下去刀槍不入，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來！幹！"

　　漢子們將酒碗捧到嘴邊。虎妞肩上背著口大刀，突然跑了過來："慢著，也算我一個！"

　　"你怎麼又跟著出來裹亂？"老刀把子有些生氣。

　　"打鬼子，是個中國人都有份！憑啥只有老爺們能去？"說完，虎妞搶過老刀把子手裡的酒碗，一飲而盡，老刀把子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虎妞咕咚咚大口喝著，前襟都打濕了，喝完，學著爺們兒的樣子，一抹嘴，將碗狠狠摔在地上。

　　漢子們齊刷刷地仰脖把酒喝幹。

　　"出發！"錢佳皓一聲令下。

　　可是錢佳皓帶著隊伍還沒到城門口，突然腳下一個趔趄。他扶住腦袋，覺得有點頭昏，一回頭，傻了--身後的隊伍像喝醉了酒一樣，腳下發飄，接二連三昏倒在地上。

　　虎妞扶著頭："哥，酒裡有事……"她話沒說完，也倒下了。

　　錢佳皓拔出槍，但藥勁上來，身子禁不住，也癱倒下去。

　　於大膘子帶著人挨個撥拉著地上的漢子，一臉喜色："刀爺，這藥勁還真猛，全都昏過去了。"

　　老刀把子從牆角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臉驚異的孫打鐵："打鐵，別愣著，過去搭把手。"

　　於大膘子帶著人忙不迭地將地上的漢子一個個綁上，孫打鐵完全蒙了。

　　老刀把子扭過臉："聽不見我說話嗎！"

　　"刀爺，這可都是咱自己人那！"

　　"是自己人我才救他們！日本人已經張好了套子，就等著他們往裡蹦呢！沒我，他們一進縣城就全都死球了！"

　　不一會兒，錢佳皓被一盆水潑在臉上驚醒，發現自己被綁在了高臺的大旗杆上。

　　"兔崽子，還折騰嗎你？"老刀把子氣憤地罵道。

　　"爹，你這是幹什麼！"錢佳皓不解地問道。

　　"幹什麼？救你的命！省得你傻呵呵地跟別人一塊去當炮灰！"

　　"爹，你糊塗啊，快把我放開！"

　　老刀把子狠狠一嘴巴抽在兒子臉上："你個兔崽子，怎麼死不開竅！"

　　"白朗他們已經跟鬼子幹起來了，你再不放了我，我就成了言而無信的罪人！"

　　"就你們那點小花招，日本人早就知道，他們都死定了！"

　　"你、你這是當漢奸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配當我爹！"

　　"你以為我稀罕你這個兒子，老子辛辛苦苦打拼這份家業，為的是誰？你個小王八蛋！"

　　在另一邊，鄉丁們正把一個個綁起來的東北兵靠牆碼好，虎妞迷迷糊糊睜開眼，嚇了一跳，於大膘子正一臉淫笑地望著他："大小姐，您別害怕，這都是老刀把子的意思。"

　　"你胡說！快把我放開！"

　　"您就忍忍吧，等到那邊仗都打完了，鬼子把白朗他們都收拾完了，自然把您放開。"

　　虎妞一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于大膘子得意地摸著下巴："我什麼不知道，你爹早和日本人通好氣兒了，等收拾完了白朗，殺虎口就歸了日本人的轄區，以後再也不用怕八路和晉綏軍了。"

　　"你放屁！我才不當亡國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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