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虎口(52)_徐紀周

五十二

　　"趕緊挑水、生火、做飯！老三，家裡頭面不夠了，你去找趙大駝子討幾升白麵回來。"長工應了一聲，就往外跑。

　　孟二狗槍一橫，把他攔住："借糧食連個口袋都不拿？"

　　"我忘了。"陳望緊張得汗都下來了。

　　長工拎著只長條布口袋，重新跑出來。

　　"從這兒過去要多遠？"

　　"二里半吧。"

　　孟二狗看著天，想了想："那就給你半個時辰，過了半個時辰，你要還不回來，這屋裡人一個不留，都得死！"

　　長工傻在那兒，不敢動窩。

　　"現在開始，算時辰了啊。"

　　"還不快去！"陳望急得直跺腳。長工撒丫子，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時，白朗帶著一幫兄弟縮在道邊的地溝裡，望著長工一路跑遠，沖著哥兒幾個會心地微笑著："小兔崽子，魚已經上鉤了。"

　　不一會兒，鬼子的卡車、摩托駛了過來，車上滿載著鬼子和偽軍。白朗一干人趴在溝裡，一動不動，數著車。

　　汽車的轟鳴聲終於遠去，阿奎長噓了一口氣："乖乖，這麼多的人，鬼子和保安隊全出來了吧？"

　　"不管了，先交給錢佳皓他們，我們去憲兵隊。"

　　憲兵隊門前只有兩個偽軍站崗，顯得頗為冷清，白朗從牆角探出身子，端起雙槍，抬手就是兩槍，兩個站崗的偽軍應聲倒地。白朗一馬當先，大吼一聲："沖！"

　　戲子等人緊隨其後，帶著人沖了上去，不過憲兵隊大院，竟是空無一人。

　　他們很快找到了軍火庫，屋子裡整齊碼著一排排長條箱子，全都寫著日文。眾人一看，都是面露喜色。

　　戲子一夥吵吵嚷嚷地就上去搬箱子。

　　白朗手一揮："慢著！"

　　他掏出柄刺刀，插進箱子蓋，用力撬了起來。蓋子揭開，所有人都傻了眼，箱子裡全是石頭，其他箱子也全是石頭，這時，外面響起密集的槍聲。

　　白朗趕緊帶人沖出了憲兵隊大門，迎面一隊鬼子正沖了過來。白朗手一揮："往後撤！"

　　眾人剛轉身嚮往回撤，他們身後的街道上鬼子已經借助簡單的掩體架起了機槍。

　　阿奎沖著白朗大叫："白爺，咱中了人家埋伏了！他媽的！錢佳皓把咱們都賣了！"

　　"胡說！這事要是錢佳皓幹的，就當我瞎了眼，我自個兒把眼珠子摳出來！！小鬼子既然來了，咱就讓他一個都回不去！阿奎！"

　　"有！"

　　"你帶四個人守後面，找個死角把自己貓起來，撿挎指揮刀的打！"

　　"是！"

　　這時，鬼子翻譯官在掩體後開始喊話："兄弟們，皇軍說，你們已經用你們的行動證明了你們的勇敢，個個都是真正的軍人，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今天你們是無論如何都跑不出去的……"話沒說完，一聲槍響，他腦門上多了個槍眼，直挺挺地倒下了，鬼的機槍也吼起來。

　　瑛子在槍彈中穿梭著，將傷員背到牆角包紮治傷。

　　白朗在牆後正打得興起，雙槍突然卡殼了。

　　"爺，沒子彈了！"阿奎說道。

　　白朗眼珠一瞪："你們用起子彈來，咋都跟財主少爺似的，這麼會兒工夫就打沒了！"

　　阿奎愁眉苦臉地說道："鬼子真是太多了，我們沒打兩下，槍子就沒了。"

　　"把受傷弟兄的槍都收撿過來。記住了，見到鬼子再開槍，鬼子多了就用手榴彈，見不著人就靜等著，鬼子火力再猛也別理他。"

　　"知道了。"阿奎應聲而去。

　　鬼子藏身的麻袋上彌漫著硝煙，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死屍，補充上來的鬼子又撲上來，給機槍上子彈。

　　當白朗打到沒有子彈的時候，發現身邊只剩下阿奎一個，在他們身後，傷員都橫七豎八地縮在牆角裡，瑛子還在忙個不停。

　　白朗狠狠錘了阿奎一拳："小子，到今天終於有個爺們兒樣了！"

　　阿奎嘿嘿傻笑著。

　　白朗回過頭："還有多少彈藥？"

　　瑛子掏出腰間的一顆手榴彈："就剩這個了。"

　　"哥幾個，待會鬼子要是沖進來，大夥兒就抱成一團，等鬼子湊近了，一塊拉弦。等再睜眼的時候，哥幾個就已經坐在金鑾殿裡頭，吃閻王奶奶包的大餡餃子了！"

　　眾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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