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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保大驚:「我的天哪,還真鬧下風流債?」

  立青沒有正面回答大保的問題:「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幫我去春香樓問問,那些姑娘平素都在哪兒配打胎藥?你不是有哥們同她們挺熟麼?幫我問問……」

  大保繼續疑惑:「不是,你要那玩意幹嗎,真有事了?跟哪個丫頭做下了?」

  立青虎下臉:「別問那麼多,你是去還是不去?」

  大保有些緊張,賠笑:「去去去,都是哥們,這個忙一定幫啦!」

  立青已經為姐姐的事情忙乎起來,立華在家也沒閑著,她去到廚房,打開櫃子,將裡面的紅棗、桂圓、紅糖一類取出裝進袋子,包好後,離開。梅姨從廚房的另一邊閃出來,打開櫃子,看了後,疑雲佈滿臉上,向楊廷鶴的書房走去……

  城北仁和藥鋪的老闆戴著老花鏡,手執小秤,不斷地從各個小抽屜裡抓出藥來,稱後倒在櫃檯上的藥紙上,一邊和抓藥人聊天,討論著三省巡閱使來視察的事情。

  立青走了進來,兩人停止拉呱,都瞅他。立青鼻樑上架了副墨鏡,流裡流氣地四處打量。

  抓藥人離去,老闆走過來,立青從懷裡摸出一紙方子,抖開了遞過去。老闆對著方子看了一眼,驀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立青。

  立青詫異:「老闆,怎麼了?」

  老闆:「這樣的虎狼藥,本店概不配售,對不住了,客官!」

  立青冷笑:「虎狼藥?你看清楚了?」

  老闆禮貌地說:「客官,咱是做這行的,只需看其中的兩味藥就清楚了,不是我嚇唬您,吃死了人,本店可負不起責任。」

  楊立青笑了:「尹老闆,我看你是有點眼神不濟了,這方子可是你們仁和店開出去的,還收了人家三十塊光洋,居然是虎狼藥,要是這樣,那還真得報官了!」

  老闆:「客官你若閑著沒事,請到別處消遣去,我還沒老到連自己字跡都認不出的程度。」

  楊立青:「是嗎,那你看看這張方子,又是誰的字跡?」

  他從懷裡掏出一紙,再抖開遞到老人家眼前:「看清楚了吧,誰的字跡?我只不過照抄了一張給你,倒鬧出公案來了!」

  老闆低聲地:「你是誰,從哪里弄來的?」

  楊立青:「等你抓完了藥,我才告訴你,你是怎麼從春香樓姑娘身上賺銀子的!」

  老闆笑笑:「嚇唬我?行啊小子,敲詐到我的頭上來了?可你也不打聽打聽,這仁和藥房是誰的股東?去吧去吧,我勸你別惹事……」

  老闆伸手去抓櫃檯上的搖鈴。

  立青也不言語,伸手從腰間掏出手槍,砰地拍在老闆面前。老闆驚駭得臉煞白煞白。

  立青:「別惹它生氣,我是講道理的,可這畜生生來就一副蠻不講理的脾性,不聽勸,你有什麼辦法……你不信?你可以親口問問它呀!」

  「客……客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就是抓副藥嗎……」說著,老闆伸手去取秤,立青把那支槍在手上嫺熟地玩耍起來。

  立青回到家,狂奔上樓梯,沖進閣樓,他從腰間取下槍,手忙腳亂地用原先的紅綢裹好,放回樟木箱內,然後閃身出門。

  閣樓內,靜靜的,宛如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天光瀉入閣樓,母親的畫像在塵封中靜靜地看著,門吱呀一聲又開了,立仁走了進來。

  他拖出樟木箱,取出那把手槍,打開槍膛後,從懷裡取出六顆黃燦燦的子彈,一顆顆裝入,裝畢,又將槍用紅綢裹好,放回原處。

  立仁回到城關中學,上國文課,他莊嚴地在黑板上寫道:正氣歌。周世農匆匆走來,在教室外走廊慢慢停下腳步,身影從教室窗口晃過。立仁讓同學們背誦課文,踱出教室,走到周世農面前。

  周世農小聲地問道:「看過地形了?」

  立仁:「看過了,開槍沒有問題,只要離得夠近。開完槍有點難辦,除了大門,只有戲臺子後面有一出口。」

  周世農:「你要清楚,空空的祠堂是一回事,佈滿衛隊的祠堂又是一回事。掏槍要快,射擊後丟槍走人,千萬不要多看目標一眼,這是行活。」

  立仁:「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我爹為我取名立仁,也許就是為後晚上取的呢!」

  周世農:「好,有此殺身成仁的決心就好。子彈試過了嗎?般配不?」

  立仁:「還沒試過,應該沒問題。」

  周世農:「要提前裝試,左輪手槍和別的手槍不一樣,即便有一顆臭火,也不致耽誤別的子彈的發射。有六顆,我想足夠了。」

  立仁堅定地說:「其實一顆就足矣!」

  教室內傳來同學們整齊的背書聲:「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教室外,立仁一臉的凜然赴死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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