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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訓練完的老A們集結列隊中,袁朗在訓話:"這話是對新來的同志們說的,咱們為什麼稱自己為老A?"

  許三多下意識看看齊桓,齊桓沒看見他一樣,肅立。

  吳哲:"因為ABCDEFG,A是老大。"

  袁朗:"戰場上有生死沒老大,誰要真這麼想我削他。A是老大這種話聽起來是不是很討厭?就是編出來讓你們討厭的。"

  許三多又看齊桓,齊桓做個鬼臉,立刻恢復嚴肅。

  袁朗臉上有些調皮的表情:"現在解釋老A的真正意思,你玩牌嗎?"他問的是許三多。

  許三多:"報告,玩牌沒意思……我是說不玩。"

  袁朗笑了笑:"那你體會就不會太深刻了,這基地流行的一種玩法,A是總得藏著掖著,最後用來出奇制勝的那張牌。老A就是藏著掖著的那張牌,藏著掖著,才能出奇制勝。"他特意看了看新來的幾個,果然都有些啞然。

  袁朗:"還有第二個意思,你看來有上網聊天的習慣?"這回問的是吳哲。

  吳哲:"報告,明白了。網聊說A是騙的意思,我A你一下就是我騙你一下。第二層意思是兵者詭道,對敵人要A,對我們……他存心讓話裡有點其他意思——更加要A,老A嘛。"

  袁朗:"這裡有個舉一反三的傢伙。玩笑到此,我們是把刀,我們的訓練主要就是把這把刀捅出去再收回來,盡可能不損鋒刃地收回來。我保證一點,你們光練這個捅出和收回花費的精力,足夠把兩門外語學會像母語一樣好。"說著,他揮了揮手,"練吧。"

  我告訴我自己,應該滿意。隊長說這些話有他的意思,不光明確戰術目的,也是告訴我們,以後是自己人。他們盡一切努力消除審核期留下的陰霾。作為自己人,每個人都有了外號,我叫完畢,吳哲喜歡園藝,叫八一鋤頭,對應據說刀功一流的齊桓,齊桓叫八一菜刀。

  突然的,某處拉響的尖銳警報,"整備!一級戰備!四號著裝!十五分鐘後機場集結!"

  四號著裝是亞熱帶叢林迷彩,老A們集結在敞開艙門的直升機邊整理裝備,每個人都是各司其職,裝備上也是不盡相同。袁朗的車直接停在了直升機旁邊,跳下車拖出裝備就往後艙走。老A們似松實緊地跟著。

  吳哲東張西望注意著每一個細節,想瞧出哪怕一絲破綻,最後有點洩氣,他們越演越像了。

  直升機在夜色下飛行。忽然一道閃電將漆黑的天穹映成了血紅,雨水瓢潑。在一處不知名的叢林裡,還未停下的旋翼擊打著雨水,但直升機已經著陸。

  老A們冒雨在停機的空地邊集結,袁朗離開了他們,徑直走向迎過來的幾個人,那是幾名公安和武警的官員,事急從權,這樣的大雨中竟然沒人打傘,僅有幾個人穿著雨衣。

  許三多看著袁朗在那邊與人低語了兩句,然後向他們這邊揮手,到路邊集結。臨戰準備。

  許三多茫茫然隨大隊離開了這裡,那幾位公安和武警的如臨大敵讓他印象深刻。

  袁朗所謂的路邊,也就是一條上山的羊腸小徑,這條上下山的必經之路已經完全被封鎖了,雨夜的叢林裡閃動著武警雨衣和槍械的泛光,幾輛警車把下山的路完全堵死,幾個人鑽在車裡使用無線通訊,一輛救護車剛剛停穩,警車和救護車的尖嘯,讓這個靜寂的山谷充滿了喧嘩和不安。

  因為是臨戰準備,剛下飛機的老A完全省去了佇列章程,直接在路邊的枝叢裡蹲踞下來,沉默地澆著,但氣氛如此緊張,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齊桓又往叢林裡看了一次,袁朗仍沒有過來。

  吳哲仍是永恆的懷疑主義精神:"上次是毒氣加巷戰,這次是叢林和雨夜泥潭。"

  幾個上次被折騰過的傢伙們都露出大有同感的神情,齊桓瞄他一眼,也不說話。

  吳哲:"你們這次編排的是什麼狀況?菜刀。"

  齊桓:"我比你還想知道。"

  山路上人影閃動,一小隊武警正下山,那是個很引人注目的隊伍,因為中間夾著幾副擔架,有幾個人帶著傷,所有人都沒穿雨衣,僅有的幾件雨衣都蓋在擔架上。叢林裡潛伏的武警因此而擁出幾個到路邊,沉默地看著那一小隊人路過,老A們本來就在路邊,一多半倒站起身來,他們更急於看清情況。

  什麼也看不清,武警們垂著頭,乾脆連表情也看不清。擔架上的幾個人形也被他們的隊友遮得過於嚴實,最多能看到一角制服。

  作為最好奇的傢伙,吳哲攔住靠他最近的一名武警:"夥計,您哪中隊的?……別逗了,你不會真是武警吧?"

  被他攔住的人沉悶地看著他,沒表情,雨水沿著簷帽滴成了雨線。

  吳哲被看得有點無趣:"這回氣氛造得不如上次……"

  那邊二話不說,一拳對著他臉上揮了過來,許三多正在吳哲身邊,一伸手抓住。

  許三多放開那只拳頭,那名武警看他一眼,也沒二話,跟著擔架走開。

  吳哲有點啞然,看看許三多,看看齊桓,看看其他隊友,有點下不來台的感覺。

  許三多用擰亮的電筒對地上指了指,光束下一滴血正在雨水中化去,那是從擔架上滴下來的。血水一直滴到擔架被抬上救護車的地方。

  吳哲幹咧了咧嘴,又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我還是不信。他什麼幹不出來?"他看看正跑過來的袁朗。

  這一小隊人已經呈散開隊形,平行地在叢林裡推進。邁過了可能踏出聲響的枯枝,一邊往臉上抹著油彩,袁朗已經把他們練成了這樣,不論信與不信,都能立刻進入一種戰場心態。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吳哲還是將信將疑,儘管隊長早已經說清了事態:一隊越境毒販,軍隊化武裝,像軍隊一樣的紀律嚴明,他們的秘密通道被邊警發現,於是駁火,激烈地駁火。我方攔截未果,毒販逃回原境,但據可靠情報,近日將會再犯。袁朗說,行文上大概就這幾個字,字的背後就是這個。我們不會叫它戰爭,但對經歷中的每一個人,它就是戰爭。

  晨光下,一滴血水滴在積水裡泛成淡淡的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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