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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許三多很認真地搖搖頭:我只能說,我特羡慕你。我真想跟你一起去。

  伍六一笑了,跟許三多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而後是長時間的沉默。

  臨走的時候,伍六一把許三多曾給過他的兩千塊錢,強行地塞著還給了他。伍六一說你已經幫過我了,沒這錢就沒這鞋攤。伍六一說明年來吧,來看我和班長,以及我們大夥的侄子。讓許三多感動的是,伍六一給他的錢,用的還是部隊裡的那個舊信封。

  許三多回來後,就動手搬家具了。他們把東西廂房的傢俱,搬進仍屬於自己家的正房。然後把父親親手蓋成的房子賣了出去。

  父親從監獄出來那天,是許三多和許一樂兩人攙扶著出來的。

  許二和租了一輛車,在外邊等著。

  家,是顯得擁擠而淩亂了,到處都是搬過來的傢俱。

  父親一坐下,許三多就給遞來了一個蘋果。許百順聽說是許三多背回來的,便細細地嚼著,想琢磨出這兒子背回來的蘋果到底有什麼不同。可嚼了一口又一口,最後他發現沒什麼不同,心裡只是知道,這蘋果是當兵的兒子賣回來的。

  三天后,許三多就回部隊去了。

  許家的人都到公路上去送。

  許三多回頭看看爸,許百順伸出了手,許三多會意地低下頭,那意思是讓爸摸摸他的頭。許百順卻忽然把手縮回了,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說得了得了,龜兒子穿著軍裝呢。許三多笑了,忽然跟父親狠狠地擁抱了一下。

  許三多沖家裡其他幾個也揮揮手,說:我走了!

  因為車已經來了。

  許二和叫住許三多,他說老三。買回房子的錢,你不用操心,你當兵的能掙幾個錢?

  許三多笑了,他說二哥,咱們一塊掙,好不好?

  喝,你小子一個傻大兵敢跟我比掙錢?老子上半年就掙出十二萬……二和看著許三多笑著搖搖頭,他有些郝然。他只好改口說對對對,掙出來才算,你二哥又犯老毛病了。

  許三多叮囑他,跟大哥好好的,爸說要和和美美過日子。

  許二和半真半假地回頭沖許一樂瞪一眼,許一樂笑了笑,仍是很愚鈍的樣子。許二和便拍了拍弟弟的頭,他說你走吧。等房子買回來,你可得回來住。

  許三多招了招手,就上車去了。

  一家人看著車子把許三多慢慢地拉走了。

  許三多剛回到A大隊的宿舍,袁朗和齊桓就帶了一幫人撲了進來。許三多這一走,就一個月了。他們都在等著他的回來。

  第二天,袁朗讓許三多到他的辦公室裡去了一趟。

  他問他:現在,你的心裡清淨了嗎?他說許三多,你心裡要不清淨的話,你沒法做任何事情,你知道嗎?

  許三多點了點頭,他說非常清淨。

  他說比以前更加清淨,隊長。

  袁朗說那你能繼續執行任務嗎?

  許三多告訴他,我回來就是為了執行任務的。

  袁朗說,那你告訴我,你出去將近一個月了,得到的答案是什麼呢?許三多說報告隊長,和您臨走時告訴我的一樣,我是離不開部隊的。袁朗說那這趟不是浪費嗎?許三多說報告隊長,別人的忠告會留在腦子裡,只有自己找到的才能進到心裡。袁朗點了點頭,他為他感到滿意,他說你這個固執的傢伙,我不怕你不回來了,我怕的是你回來了也變了,變得不適合我這支部隊了。許三多說不會的隊長,我想對軍人來說,軍隊是他衡量世界的尺度。

  袁朗說好,我都快要說不過你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臨走時我說你離不開軍隊,我還說過什麼,記得嗎?

  報告隊長,您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等我回來一起完成。我猜這不是戰鬥任務,咱們的戰鬥任務都是突發的,不可能提前一月通知;我猜您現在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袁朗於是認真了起來。

  他說有個國際偵察兵競賽,叫生存與突擊你聽說過嗎?

  許三多搖搖頭,他沒有聽說過。

  這是自上個世紀冷戰結束之後,各軍事強國為加強軍事交流舉行的敵後滲透作戰比賽,說是為了友誼,可你知道,所謂友誼是建立在較量基礎上的。這個競賽因為選定的地理環境惡劣,比賽條件嚴苛而立刻獲得了非人道的名聲,可這非人道正好是最殘酷的敵後作戰需要的,所以每屆的參賽隊都是趨之若鶩,每屆也有許多參賽隊因不人道而退出比賽。

  許三多在心中想像著:到底是怎麼個不人道了?

  允許因為環境惡劣而造成的真實死亡,允許因流彈擊中而造成的真實死亡,我這麼說你有個概念了吧?賽場選擇在直徑三百多公里的原始叢林,要求在八十七小時內完成奔襲途中的二十多個課目,假想敵的兵力、規模和部署是完全按照應付局部特種戰爭配置的,再要多的話這些資料你可以拿去看看。

  許三多的眼睛裡已經開始發出了光來了,他說您希望我參加嗎?

  我希望你看了這些資料後再回答。我們的國家從未用傾國之力對付這場世界級的比賽,每次參賽都是由各軍區輪換選出對手參加,每次參賽也都有相當不錯的成績這次是輪到我們軍區,參照以前的成績,倒讓我覺得威脅。

  許三多重複了威脅二字,他有點不解除。

  各軍區以前打出的成績都不錯,甚至比我們現有紀錄好。許三多,我相信中國有最好的步兵,這可不光說咱們軍區。

  許三多知道了,他立即立正請命:我希望參加。

  袁朗笑了,他說你不看資料了?

  許三多說我肯定看,但條件合格的話,我肯定參加。我就想問隊長一句,同隊的還有誰?

  我們選拔兩個參賽隊,一隊四人,我這隊是你,吳哲,那小子各種外語說得比母語還好,准用得上。

  許三多有些意外,他說沒有齊桓嗎?

  袁朗也在衡量,最後,他說沒有。他經驗豐富,可絕沒有你那種耐力。

  還有一個人是誰?許三多問。

  還沒有人選。最後一個名額我想留給跟你一樣來自步兵團的普通步兵,說到單兵能力他們好多人不比老A差。袁朗把那堆資料向許三多推了過去:各團隊推薦的人選後天到達,我會進行再淘汰,然後是幾個月的特訓。

  說到特訓袁朗笑了,他望著許三多,說:對你來說主要是外語的特訓,我希望這幾個月你的外語至少達到六級。

  許三多敬了個禮,莊重地把那堆資料拿了過去。

  許三多拿回屋裡的那些資料,是歷屆比賽中的一些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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