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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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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從停放的步戰車中間走過,發現白鐵軍和新來的學員兵馬小帥在說著什麼,問道:這是聊天的地方嗎?馬小帥嚷了聲是就連忙跑開,他知道許三多是個不太注重這類小節的人,而白鐵軍則更是過分。 他說噯喲,許班代,俺們這廂有禮啦! 許三多不吃他這套,說:代理班長就代理班長,什麼叫班代啊? 俺們看著你長大的,這班代是老兵專用片語。 好好,老兵大哥,你有話請說。 班代大人請過來,我這有絕密內參。 什麼內參? 白鐵軍看著遠處那幾個參謀在交換著意見,說:知道為什麼他們天天跟著咱們嗎? 評估。 為什麼要評估呢? 我們是一線部隊,做個評估不是很正常的嗎? 白鐵軍的故作神秘,早就是慣常表情了。他說我告訴你深層的含義,鋼七連要改編啦! 許三多說這就是你的絕密內參?上星期我就聽過了,誰會信這種謠言? 白鐵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許三多說瞪著我幹什麼?白鐵軍說班代,你真是塊做班長的好料子,馬上就知道維護軍心是第一重要的。許三多說什麼意思?白鐵軍說你知道這回是真的,要不你打靶的時候為什麼要讓著伍班副?許三多說我競技狀態不好。白鐵軍說你知道連裡團裡這有意無意搞的每一次測試,都關係到這個人以後能不能在部隊裡呆下去,所以你讓他。許三多說沒有。白鐵軍說我還有幾月就復原了,這改編的事跟我沒多大關係。不過班代…… 許三多說:是班長! 班長就班長,白鐵軍說我們看著你著急啊。七連的兵都太好鬥了,你這號的人是沒有的,所以我必須提醒你,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如果說白鐵軍從來就不習慣太誠懇的話,那他這次是誠懇的,甚至帶點憐憫。許三多覺得很熟悉,打他的孬兵時代過去後,已經很少人用這種眼光看他了。他終於歎了口氣,知道太大的事情總是瞞不過去的,於是說道:不管怎麼樣,改編這事眼下還只算流言蜚語。 評估完畢,許三多和伍六一在戰車後車門邊,看著最後一名士兵上車。按慣例,隨後是班副上車,班長最後上。伍六一卻沒動窩,許三多看他一眼,他的眼睛告訴他,你上。 伍六一卻說:今兒不算。 許三多知道他說什麼,說:那什麼算? 伍六一說:回去比別的,比出來什麼什麼算。 不等許三多回答,伍六一自己上車去了。 伍六一回營就上三連食堂去揭鍋。 他揭的是灶上的大鐵鍋,然後叫人把鍋抬到門口,對著許三多說:這個是單兵攜行具中最難背的傢伙。司務長一看嚇壞了:背這個跑呀?你幹嘛不背步戰車跑? 伍六一要玩真的了。 一頂軍帽握在甘小寧手上,他一聲發令,軍帽落地。許三多和伍六一兩人,一人背一口鍋,手上兩箱機槍彈,就射了出去。 很想說清那樣跑起來有多彆扭,背上一口直徑一米多的鍋,手還沒法扶。 每一步,鐵鍋沿都在兩人腰上重重打磨著。 兩人那簡直是自虐。 許三多很快就習慣了。從班長走後,伍六一對他就沒過好臉,一直玩命地比,比一切,粗重的細巧的,文的武的,比拿手的和不拿手的。 從背上的劇痛中,許三多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其實班長走了,最難受的並非是他。 所以,最後先達到終點的,還是伍六一。 可伍六一發現了問題,他說不算。 許三多說你要怎麼才算? 伍六一還是那一句:比出來才算。 兩人接著又比起了俯臥撐。記數的分別是甘小甯和白鐵軍。一群士兵在旁邊呐喊助威。 最後輸的還是許三多。 許三多從一開始就一直輸,玩命的輸,這就讓伍六一更加生氣了,他很自然把這種容讓當作一種蔑視。事實不是,事實是許三多不想再搶走任何人的機會,有了這種念頭的人根本沒有力氣。 白鐵軍著急:班代,你起來呀! 許三多不動彈。 伍六一又撐著多做了一個,最後在戰士的歎息聲中整個人砸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躺到了床上去了。 一個在床上趴著,一個在床上側著。 外邊操場上的,高城突然集合連隊,床上的兩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動不了。 列隊進宿舍,一排先進行參觀。高城命令道。 兩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誰也沒有做聲。 門開了,一個排的士兵,神情古怪地列隊進來,默默的,像是追悼會了。 高城說話了:成縱列隊形,向右轉,立正,稍息。現在看好了,就是這兩位元,今兒下午超負荷跑了五千米,兩人又比著做了兩百多個俯臥撐,現在算是消停了,趴窩了。兩位,別不好意思,把衣服撩起來。 兩人不情不願地撩衣服,兩張磨破的背上全打著繃帶。 同志們有什麼感想啊? 伍六一嘴裡卻還哼哼的說:爬了起來就又是一條好漢。 高城憤怒了:你爬得起來的時候再做檢討吧。白鐵軍,你們同班,又是幫兇,你發個言吧? 白鐵軍的嘴裡剛剛說了一句班代,後邊就沒詞了。 說話呀!高城命令道。 班長和班副這種敢練敢比敢拼的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白鐵軍大聲回答道。 高城哼了一聲:學習是吧?好,你現在就學,兩百個俯臥撐。 白鐵軍頓時慌了,說:報告連長,我不是尖子,撐死五十個。 一百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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