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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這話正說到陶會長的隱憂,他不由得點了點頭。

  「所以,當斷則斷,只要馬上把斯詠和子鵬的親事一辦,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子鵬也是這個意思。子鵬,跟你岳父表個態啊!」

  子鵬木然地點了一下頭。

  陶會長這一次,是在和王老闆商量之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突然對下午放學回來的斯詠說,要她退學結婚。而且說了這話之後,就吩咐了管家,在王家來接親之前,不許小姐踏出家門一步!

  斯詠沒有想到父親這次做得如此決絕。但陶家一向寵慣了這個小姐,哪裡能看得住她?趁著家裡上上下下的丫環僕人都在貼喜字、掛燈籠,斯詠悄悄地跑了。聰明的姑娘直奔碼頭,問清楚當天晚上11點半就有最近一趟去武漢的船,她果斷地掏出錢就要買一張船票。可就在遞錢出去的那一瞬間,她猶豫了,突然改變主意,買了兩張船票。

  斯詠緊緊攥著兩張船票,坐上了黃包車。黃包車的車輪飛轉在去一師的路上。

  六

  黃昏的陽光透進學友會事務室裡,給桌前正在看報紙的毛澤東塗上了一身的金黃。開慧蹦跳著進了門,叫了一聲「毛大哥」,毛澤東似乎早已習慣了開慧這時候來,頭也沒怎麼抬,只嗯了一聲。開慧打量著擺了一桌子的記事本、雜誌、球拍、筆墨等雜物,皺起了眉頭,她拿起一個本子拍了一下毛澤東的腦袋,笑著罵他是個邋遢鬼,就一間辦公室,還一天到晚亂七八糟。

  邊說邊麻利地把房間收拾整齊了。然後她趴到毛澤東坐著的椅子背上,順手給他梳理著有些亂的頭髮,問他又有什麼新聞啊?

  「護法軍打傅良佐,傅良佐又反攻護法軍。老調調,沒什麼新鮮的。」毛澤東笑笑,放下手裡的《民報》,又拿起下面的《大公報》,流覽著主要的標題。猛然間,他騰地坐直了身子,把開慧嚇了一跳!

  「出什麼大事了?」

  「噓,」毛澤東止住了開慧的打攪,一口氣看完了報導,猛地一拍桌子,「好,好啊,太好了!開慧,你看……」

  開慧接過報紙,讀出了下角一篇並不醒目的報導的標題:「《俄羅斯國爆發十月革命,工人武裝推翻臨時政府》?」

  「太好了!」毛澤東一揮拳頭,仿佛指揮起義的是他一樣,「你看看人家俄羅斯,工人起來了,武裝暴動了,連政權都被他們奪到手了!我一直就在想,不破不立,可就是想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不破不立?人家現在做出來了,打破舊世界,建立新世界,這就是不破不立,這就是新世界的希望!」

  他來回走了一圈,實在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猛地拉開房門:「開慧,我去找子升,你回去告訴老師,說我們回頭就去你家,回頭就去!」

  毛澤東和蕭子升趕到楊宅書房,發現老師已經在等他們了。

  「這則報導我也看到了。」楊昌濟待學生坐下了,也拍著報紙說,「驚世駭俗,的確是驚世駭俗啊!」

  毛澤東一拉身邊的蕭子升:「所以啊,我馬上把子升拉來了。蕭菩薩,你看,人民奮起,破舊立新,建立自己的政權,這才是推動世界進步的根本方法!」

  「有你說的這麼厲害嗎?」

  「你還不相信!你看啊,一個團體,布爾什維克,這是先進組織;廣大民眾,俄羅斯的工人,這是革命基礎。上有團體組織,下有民眾基礎,所以人家搞成了事嘛!」毛澤東指著報紙,興奮地闡述著自己的看法,又回頭問楊昌濟:「老師,您講講,像這樣的革命,是不是代表了社會前進的方向,是不是給我們指明了打破舊中國、建立新中國的辦法?」

  楊昌濟沉吟著:「以霹靂手段,摧毀舊世界,看來人家確實是辦到了。不過,破舊不等於立新,革命能不能真正成功,不光看革命能破壞什麼,更要看它能建立什麼。」

  「能破自然能立。工人起來了,民眾起來了,還怕建不成人人幸福的大同世界?子升,你說對不對?」

  毛澤東推了子升一下,子升的眼睛卻呆呆地望著報紙,兀自陷在震驚中,整個人一動不動。毛澤東察覺出了不對,伸過頭來,這才發現就在有關十月革命的報導下面,刊登著一篇幾乎同樣大小的結婚廣告:「王府公子子鵬先生,陶府千金斯詠小姐,定于民國六年十月初四(西曆1917年11月18日禮拜天)借聖公理會大教堂舉行結婚典禮。執手偕老,琴瑟永合,茲具此函,公之於眾。」

  「王子鵬先生,陶府千金斯詠小姐……結婚?!」毛澤東也驚得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敲門聲,毛澤東走出書房一看,竟然是警予和蔡和森,他們手裡,居然也拿著那張報紙。蔡和森見面就說:「我猜你在這兒,果然沒錯。」

  進了書房,蔡和森先與警予對視了一眼,然後對楊昌濟說:「老師,我們,想單獨和潤之談談,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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