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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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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鳴九點點頭,打定不借的主意,和兩個掌櫃走進大掌櫃室,正見達慶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心情惡劣地自語:「這是怎麼了,行不行的,也該給個痛快話呀!」他喝一口茶,大概茶也涼了,呸一口吐出來。崔鳴九趕緊笑著對達慶拱手道:「對不住對不住,讓四爺久等。不過這麼大的事,我們也得商量商量,你說是嗎?」達慶站起來,掩飾著不高興道:「好說好說。崔大掌櫃,你們怎麼商量的?」二掌櫃快嘴道:「我們……」崔鳴九伸手阻止二掌櫃,仿佛突如其來想到似地問:「哎四爺,有件事我想打聽打聽,喬東家托你借這三萬兩銀子,想做什麼生意?」達慶道:「他還能做什麼生意?俗話怎麼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眼下他不知怎的又惹上了劉黑七。人家揚言要一把火燒了喬家。現在喬家算起來只剩下一座老宅,他得保住它,這回讓我借銀子,是去請鏢局來看家護院!」 崔鳴九心中釋然,朝兩位掌櫃一笑,回頭對達慶道:「哎對了,我最近怎麼聽說,喬東家要結親了,和誰家?」達慶道:「啊,這事兒我也聽說了,你說老崔,事情還真蹊蹺,我們家都到了這步田地,太谷的陸家居然還找上門來,要和致庸結親。」崔鳴九心中一驚,掩飾著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什麼?陸家自己找上門來?不會吧?」達慶有點不樂意了:「怎麼不會?陸大可自己來的,一點也不假!那天他和大德興的曹大掌櫃一談就是半天!」 崔鳴九勃然變色,想了想,當機立斷道:「四爺,這筆銀子我們借,月息一分二,一月為期,到時候沒有銀子,喬東家就把老宅頂給我們,如何?」二掌櫃、三掌櫃看看他,都大吃一驚。達慶面現喜色道:「那好,咱們一言為定!我馬上就去回話!」他急急告辭,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哎對了,萬一一個月後,致庸不能還你銀子,咱們原先說好的事,你可不能變卦啊!」崔鳴九點頭道:「當然。一個月後只要喬東家把老宅頂給達盛昌,我承諾給四爺的好處,包括讓你人股達盛昌,一併兌現!」達慶聞言大喜,離去。 崔鳴九走回來站著,臉色陰沉。二掌櫃不篇道:「大掌櫃,怎麼又答應了他?」崔鳴九不滿地看了他們一眼道:「看來咱們的消息是不靈,陸大可來到祁縣這麼大的事,竟沒有探聽到!」三掌櫃試探道:「大掌櫃,你的意思……」崔鳴九突然發怒:「你笨!陸大可什麼樣一個人,竟會主動找上喬家,他是發愁閨女嫁不出去的人嗎?」二掌櫃大驚:「你是說,他也想打喬家的主意?」崔鳴九「哼」了一聲,沉思道:「這個也得走著瞧!不過,只要今天我借出了三萬兩銀子,就在陸大可和喬致庸中間打下了一個楔子。喬家這座老宅,就不那麼容易變成陸家的了!若陸家想再插一腿,他就得拿出翻倍的銀子還我!我借給喬致庸銀子,是讓他請鏢局替我看守他的老宅,我幹嗎不借?」 「還是大掌櫃英明!」兩位掌櫃連連點頭,崔鳴九道:「告訴他們,下一步一定要盯緊陸家,不要只盯住水家和元家!」兩位掌櫃互看一眼,答應:「知道了!」 第八章 1 兩日後,曹掌櫃走進書房,稟道:「東家,孫先生,達盛昌的銀子已經入了庫。」 致庸躍起,關上門,一時喜形於色,摩拳擦掌道:「銀子有了,下一步就是去請鏢局了!」茂才點頭道:「偌大一個地塊,幾十家鏢局,數來數去,真正跟劉黑七有一拼的只有……」 「可是當今山西形意拳的頭一把交椅——戴二間戴老先生,和他的三星鏢局?」致庸不待他說完便接口道。茂才點頭,卻微微歎氣道:「可我擔心東家請不出此人。」致庸一驚:「此話怎講?」茂才道:「這兩天我已經打聽了,戴老先生是個大孝子,自從三年前死了母親,就將三星鏢局交給徒弟閻鎮山打理,自己在母親墓前結一草廬,席草枕塊,為母親守墓。眼下雖過了三年之期,他仍夜夜回到母親墳前草廬裡去睡。他現在基本算是退出江湖,你去求他,只怕他未必會重新出山。」這次致庸沒有接口,但把拳頭緊握起來,暗暗下決心:一定請到戴二閭!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清早致庸帶著茂才和長栓去戴二閭家求見,在門前就碰了個大釘子,戴家接待他們的小徒弟,把昨日茂才說的話基本重複一遍,就把大門關上。 致庸哈哈一笑,對兩人道:「古有劉備三請諸葛,今天喬致庸也要三請戴老先生,今天是頭一天,明日咱們再來!」長栓撇撇嘴,嘀咕起來:「不就一個鏢師嗎?費那麼大勁。」 回去的路上,致庸在車中沉思,長栓一路悶頭趕車。行至半路,忽聽致庸叫了一聲:「長栓,調頭回去!」長栓一時沒反應過來,茂才也睜開眼看著致庸。致庸急道:「我現在就想再去戴老先生家!」茂才不語。長栓甩了個響鞭,接著吹了聲口哨道:「這樣好嗎?剛剛才吃了一回閉門羹!」致庸瞪他一眼:「叫你調頭你就調頭!」長栓只得調轉車頭。致庸向茂才解釋道:「戴老先生是個高人,一定會想到我明天還會登門相求。今天若不去見他,明天我就見不到他了!」茂才看看他,仍舊不說話,重新閉上眼睛。 沒過一盅茶的工夫,致庸又叫起來:「停車停車!」長栓長籲一口氣停車道:「二爺,又怎麼了?」 「茂才兄,戴老先生知不知道我今天還會去求他?」茂才打了個哈欠道:「戴老先生是武林中的高人,一定會想到。」長栓在外邊接口道:「所以他還會讓咱們吃閉門羹。」茂才點點頭,又閉上眼睛。致庸想了一會道:「長栓,調頭,咱們回家!」長栓依言調轉馬車,道:「二爺,您又不想三顧茅廬了?」致庸不理他,又轉向茂才道:「茂才兄,要想見到戴老先生,只有一個地方——他母親的墓前!」茂才一激靈,瞌睡跑了不少,立馬激動道:「東家是要回去準備香燭紙馬,還要穿上孝服,去戴老先生母親墳前守墓?」致庸點頭笑看著他道:「一則造物所忌者巧,萬類相感以誠。二則哀兵必勝。…『對,這裡頭最要緊的是一個『誠』字與一個『哀』字!」致庸大笑著與茂才擊了一掌道:「茂才兄,我得了你,真是得了諸葛孑L明,還有什麼大事做不成!」長栓正伸著耳朵聽,致庸一回頭喝道:「好小子,走呀!」長栓簡直難以置信:「二爺,您真要去別人家墳上守墓?」致庸笑道:「對!笨小子,快走吧!」長栓一邊將車調頭,一邊道:「難不成這兩人都瘋了?」 致庸此舉動,果然驚動了歸隱山林的老鏢師戴二閭,他很快便帶著小徒弟匆匆趕來。只見致庸身穿重孝,跪在戴母墳前,面對一爐清香和供品,閉目默誦經文。墳旁的草棚子裡,原先戴二閭的一領席、一塊土坯之外,又多了一領席、一塊土坯。 戴二閭上前,沉聲道:「喬東家,我們一不是遠親,二不是舊友,你為何如此?」致庸恭敬道:「戴老先生,致庸這樣做,一是聞聽老先生事母至孝,內心感動。致庸一歲喪父,三歲喪母,為哥嫂所養,待我長大,知道兒子應在父母墳前行孝三年的道理,已經沒機會這麼做了。正因為如此,致庸平生不能聽孝子之事,見孝子之行,今天所以來為老夫人守墓,不單單是出於敬慕老先生,也是為了致庸自己。」戴二閭朗聲問道:「難道喬東家就不為別的事嗎?」致庸重重磕下頭去道:「喬家近日連遭禍殃,長兄亡故,家業凋零,致庸為哥嫂養大,哥嫂之恩,天高地厚,如同父母。今日受嫂子之命,接承家事,不能力挽狂瀾,實是天下第一大不孝之人。近來又遭劉黑七騷擾,眼看著祖宗家業毀於一旦,致庸無計可施,聞知戴老先生行俠仗義,是天下第一大孝子,盼您能推己及人,出山援手幫喬家解了劉黑七之圍,成全致庸的些微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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