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叛逆者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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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慎言的臉色變得嚴峻,說,我已經請示總部,如果有這一天,將由你接替我的工作。 離開妓院的一路上,林楠笙心潮起伏,同時也越發覺得後怕。他把許多事情反復想過之後回到家裡,朱怡貞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正坐在燈下靜靜地等著。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林楠笙忽然說,你得儘快離開這裡。 朱怡貞愣了愣,繼續埋頭吃著碗裡的飯。 林楠笙又說,這裡已經暴露。 朱怡貞這才放下碗,起身關掉電燈後,站到窗前往下看了很久,卻沒發現任何異常。於是,她重新打開燈,坐下把碗裡的飯吃完,把桌子收拾乾淨後,坐到那張繡桌前,大半個晚上都在絹帛上刺繡。 朱怡貞一直到上了床才開口說話。她在黑暗中看著枕邊的男人,喃喃地說,我們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林楠笙又像回到了從前,每個星期都跟朱怡貞見面,有時是一次,有時是兩次,有時是白天,有時是傍晚,但每次見面都不是為了交換情報。他們跟所有熱戀中的男女一樣,除了一起吃飯、看電影、泡咖啡館外,也會在旅館的房間裡做愛。只是,他們的每一次約會都格外的小心,像是在接頭,又像是偷情,彼此間充滿著一種危險的快感。 春節過後的一天,顧慎言忽然把林楠笙找去,說他要跟中共在上海的負責人見面。 林楠笙說,據我所知,中共的江蘇省委已經撤離上海。 他們新四軍的辦事處還在。顧慎言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找到他們,要快。 林楠笙連夜闖進朱怡貞的新居。第二天下午,他在城隍廟的九曲橋邊等待回復,遠遠看到朱怡貞出現在人流時,也發現了尾隨她而來的便衣。按照特工守則,現在林楠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轉身離開,但他沒有。他毫不猶豫地迎上去,在人群中—把摟住朱怡貞,說,跟我來。 兩人擠在人群中,飛快地跑過九曲橋,穿過佛堂與後面的香房,從後院的一扇小門離開城隍廟。路線是林楠笙來前就觀察好的,這已成為他的本能。可是,這一次他們碰到的是高手。出了巷子,林楠笙只能拉著朱怡貞狂奔起來。 槍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子彈從後面穿透朱怡貞胸口的同時,也鑽進林楠笙的脊背。就像一下被絆倒在地,林楠笙臉貼在石板路面上叫了聲:貞貞。 朱怡貞看著他,張了張嘴,血從她的口鼻嗆了出來。 當晚,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愚園路一百零一號的花園大門。顧慎言頭戴禮帽,身穿貂皮大衣,跟著一名警衛走進一間書房後,在沙發裡坐了很久,才看見丁默邙推門進來。 已經調任交通部長的丁默邙顯然是從床上起來,身上緊裹著一條絲綿的睡袍。 顧慎言微笑著說,故人相見,你不請我喝一杯? 丁默邙站著沒動,冷冷地看著他,說,據我所知你們已經全線撤出上海。 你們的情報從來都不準確。顧慎言依舊微笑著,起身去酒櫃前挑了瓶白蘭地,給自己倒上一杯後,看著酒瓶上的標籤,說,三五年的幹邑,那一年我們應該都在南昌的剿總行營吧? 有話直說吧,在這裡就不必套近乎了。 請你幫我去日本人手裡撈—個人。 丁默邙在沙發裡坐下,說,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從這間屋子裡全身而退。 丁部長若要執意挽留,也該先容我用戴先生架設在你處的電臺通報一下重慶吧? 丁默邙的臉色變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要知道日本人那邊的事都很難辦。 我知道你還兼著特工總部的主任。 你要救的是什麼人? 一個下屬。 為了一個下屬,你深更半夜闖進我家裡? 此人現在在仁濟醫院的急救室裡。 我可以幫你讓他永遠閉嘴。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同志的? 丁默邙笑了,說,慎言兄,你本質上還是個共產黨人。 這一回,輪到顧慎言的臉色變了。他放下酒杯站起來,抬手看了眼腕表後,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但我想知道的是你會怎樣回報我? 顧慎言想了想,說,我來找你,就是對你的回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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