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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李建中冷冷道:「被他外婆接走了。我一會兒就走,我要的東西你拿來了沒有?」

  直到那一刻,李維民仍然在攔著他,「建中,你這是胡鬧!我們緝私局會為素娟報仇,不需要你……」

  「你們怎麼報?」李建中打斷他的話,悲憤而悲切,「他們在香港,你們能去香港抓人嗎?」

  「我們和香港海關、香港警方都有合作。我答應你,一定會把兇手繩以之法,你的責任是好好把飛飛撫養成人。」

  聽到飛飛兩個字,李建中一身冷硬慢慢卸去了些許,他苦笑道:「飛飛的外婆不這麼想,她希望飛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我。」

  李維民立即道:「我去勸她……」

  「不用。」李建中搖搖頭,「這樣也好,我可以沒有負擔地去給素娟報仇——我要的材料你到底拿來沒有?」

  「那些材料都是機密,我給你就是違反組織紀律。」

  李維民的掙扎當然不只是因為紀律,李建中懂,卻裝作不理解他,臉色重新冷硬起來,「你以為沒有你的材料,我李建中就找不到殺害素娟的兇手了嗎?從今天起,李建中已經死了,我現在叫趙嘉良——」

  他說著從一個櫃子上拿起一個大信封,「這裡面都是我和素娟的照片,我的部分……我都已經剪掉毀掉了。」

  李維民不敢置信地接過信封打開,震驚地查看著裡面無一例外全都殘缺不全的照片,甚至就連唯一的全家福,夫婦倆抱著小李飛,原本笑得燦爛爽朗的李建中的部分,都已經被剪去了……

  他的決絕讓李維民說不出話來。

  李建中卻好像早就已經從緬懷過去中走出來,跟從前生活在這裡的男主人訣別了一樣,冷定、淡漠而毫無感情地跟他說:「我希望你幫我把我在政府、銀行、單位等部門的痕跡都抹掉。這樣以後我還有機會回來見兒子。」說完又叮囑道,「如果我有意外,你就是我兒子的父親。」

  李維民眼中倏地一陣酸漲,仿佛被灼熱的液體灼傷了,他死命瞪著眼睛不讓眼淚落下來,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沉重地搖頭,「我不喜歡這樣的告別。」

  李建中毫不動搖地看著他,逼他作答道:「答應我。」

  「我答應你。」良久後,李維民鄭重其事地對他承諾,「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李飛,等你回來。」

  李建中面上輕鬆了點,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臨出門之前,卻低低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在李飛這裡看到那張殘缺不全的全家福,像是諷刺,更像是一種說不清的悼念,李維民不禁紅了眼眶,卻什麼都沒跟李飛說,只摘下眼鏡搓了把臉。他把照片還給李飛,看了看表,站了起來,「回家吧,不用再躲著我了。」

  李飛連忙跟著站起來,抓住他民叔懷念過去感情動容的時候,趁熱打鐵地提要求,「別再讓那個馬雯跟我了。」

  李維民卻沒給他面子,「讓她保護你,是我的底線。」

  §第69章 追查

  李維民坐在車裡,車子在街面上行駛著,他望著車窗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和車流正在出神,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接聽道:「學超?」

  趙學超直入重點道:「李局,兩個殺手的身份搞清楚了:一個叫常山,中山興隆茶餐廳的老闆,祖籍黑龍江雞西市人,2007 年因搶劫殺人被吉林警方網上通緝。另一個叫張彪,常山的跟班,祖籍吉林通化。通化在 2010 年發生過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該案一直沒有告破。通化警方把張彪的 DNA 和當年現場留下的血跡進行了比對,證明當年的兇手就是他。」

  李維民面色也凝重起來:「哦,都背著命案?這回是受誰的指使?」

  趙學超有些為難道:「這個……中山專案組還在調查之中。」

  李維民點點頭,知道調查難度很大:「他們哪年到的中山?」

  趙學超皺眉道:「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興隆茶餐廳是在 2012 年開的。」

  李維民立刻道:「重點查一下,他們和東山有沒有交集。」

  東山市公安局禁毒大隊辦公室裡,陳自立和周愷也正在忙碌著。陳自立一邊查看資料一邊道:「法院說,這兩個嫌疑人的口供有問題,要是證據不足……」話還沒有說完,陳自立突然住口,他看到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李飛。不光是陳自立,所有在場的人都僵住了,李飛見眾人的反應,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還沒等說話,周愷就很不客氣地道:「你來幹什麼?!」

  李飛油鹽不進地冷淡回應,「我是禁毒大隊的。」

  周愷憤怒地瞪著他,「你跟督導組的人胡說了什麼?蔡大隊都被叫走了!」

  李飛倔強地冷笑一聲,「清者自清,他要沒問題,幹嗎怕調查?」

  周愷擼起袖子上前:「害群之馬!」

  見兄弟要動手,陳自立連忙攔住周愷,清了清嗓子,對李飛好言相勸道:「李飛,你害宋楊送了命,又害蔡大隊被調查,就夠了吧,兄弟們現在挺喪氣的,你就饒過我們吧。對了,早上廣州還打電話來,叫你回去看病,不信你問他們。」

  李飛知道這一屋子裡的人都對他有意見,他環顧屋子裡一雙雙排斥的眼睛,不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從辦公室出去的時候,氣得插在兜裡的手都是抖的……

  香港,趙嘉良跟著沈岳警官來到證據管理室門口。門上掛著「香港警務處證物管理室」的牌子,五十多歲的老警官沈岳對趙嘉良說了聲「在這兒等我」,就徑直推開了證據管理室的門,對裡面道:「老許,我還以為你早回家領退休金了呢,怎麼還在呀?」

  正在整理檔案的老警官抬頭看了看沈嶽說:「等著你來接我班呢。」

  沈嶽聽了這話,轉頭向門外等候的趙嘉良點了點頭,關上了門,然後上前把手裡的調檔單給老許,老許戴上老花鏡看了看調檔單,然後在電腦鍵盤上一字一字地敲著。

  沈嶽突然道:「不用查了,三年前我接的警。抑鬱症,割腕自殺。」

  老許推了推眼鏡,頓了下道:「自殺?還調什麼檔?」

  沈岳不正經道:「那姑娘年輕漂亮,我想再看看她的容貌。」

  老許冷笑一聲,不在意地起身朝裡面走去:「你就是塊屎坑石頭,又臭又硬。」

  沈嶽跟著他走到一排物證架前尋找,沈嶽眼尖,直接從上層的證物架上搬下一個紙盒,「老許,你繼續待著吧,等十年我再來接你班啊。」

  老許從眼鏡框上面探出眼睛來,白了他一眼道:「簽字。」

  沈嶽一邊簽字一邊嘟囔著:「又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你當我願意拿回家?」

  沈嶽從管理室中出來,直接將盒子遞給了趙嘉良,趙嘉良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沈嶽不滿道:「為什麼非要重啟調查?還能查出什麼花來?」

  趙嘉良不回答他的話,只是隨口道:「謝啦,沈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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