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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趙嘉良一路把他帶到了一個小碼頭邊上的廢棄倉庫裡。他被趙嘉良的兩個馬仔仰面按在一個長凳上,臉上蒙著一塊毛巾,鐘偉拿著一壺燙人的茶水往毛巾上慢慢地倒。劉華明死命掙扎著卻挪不開半分,他甚至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死亡的腳步卻在每一次掙扎間加速向他奔來……

  趙嘉良拿著一塊小絲巾隨手擦了擦腕表的錶盤,看差不多了,氣定神閑地對鐘偉抬了抬手。

  鐘偉隨即停手,剛才跟他一起去抓人的那漢子上前一把將毛巾掀開,缺氧到差點昏厥的劉華明,連憋帶燙被折騰得臉色通紅,脖頸上青筋暴起,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趙嘉良坐在陰影裡,幽幽地問他:「怎麼樣?良叔的茶好喝嗎?」

  劉華明堪堪止住了咳嗽,號叫的聲音都打著戰,「良叔,不關我事啊!」

  「蔡啟榮、蔡啟超都死了,養雞場的貨也被公安繳了。你當我趙嘉良白在道上混那麼多年?連誰是條子的線人都看不出來?」

  鐘偉在他腦袋上狠狠拍了一下,順手抓著他頭髮又給了他幾巴掌,相比于他老闆趙嘉良玩遊戲似的輕描淡寫,他逼供的態度可狠戾多了,「誰讓你來找良叔的?你的幕後主子是誰?你向誰出賣了我們和蔡啟榮進行交易的情報?」

  劉華明嘴角撕裂,一管鼻血說話間就流了下來,「沒有什麼幕後主子,我也沒向任何人告密……」

  「嘖,」鐘偉都氣笑了,「玩硬的是吧?」

  他說著就作勢要打,趙嘉良卻在一邊抬手叫住了他:「文明一點。」

  鐘偉壓著怒意長出口氣,朝兩個馬仔示意,劉華明再次被按倒在長凳上,毛巾又蓋回臉上,劉華明在極度恐懼中,已經重複過幾次的遊戲仿佛就這麼進入了無限迴圈。可就這麼折騰,他竟然都咬死了不肯說。

  聽著毛巾被拿開後他殺豬似的號了幾次,趙嘉良失去耐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耐煩地朝鐘偉揮了揮手。

  鐘偉直接把濕毛巾拿下來,塞進了劉華明的嘴裡……

  碼頭遠處的夜空之下海天相連,趙嘉良的視線一路從城市的明亮光影看到視線盡頭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夾著雪茄,慢慢地吐了口煙。

  雪茄抽了一半,鐘偉就從裡面出來了。

  「吐口了嗎?」

  鐘偉揉著手腕眉目陰冷地搖了搖頭。

  趙嘉良平靜地笑笑,「他有什麼家人?」

  「老婆已經跟他離婚了。好像有一個兒子,跟著他老婆。」

  「在哪裡?」

  「日本。」

  趙嘉良輕描淡寫地把煙掐滅,「明天一早,跟我去日本看看他兒子。」

  §第28章 冤案

  左蘭審李飛,蘇康問陳珂,李維民叫人調來了陳岩被捕當天的審訊錄影,對著電腦反復看了幾遍。杜力跟馬雯隔天一早帶著有關陳珂陳岩父母的確切消息來找他的時候,剛打了個照面,馬雯就不合時宜地有些想笑——他們李局從出發去中山開始,這幾天一共也沒睡幾個小時,如今不止有歐式雙眼皮兒,他眼睛底下都腫出臥蟬來了。

  其實跟李維民相處久了的人都知道,這位每當局裡進新人,通常都能穩居小年輕們民主投票選舉出的「最高冷領導」NO。 1的李局,實際上很好玩兒。不辦公事兒的時候,他就沒什麼領導的架子,跟個老頑童似的,特直率,拿話逗逗他什麼的,他通常還能跟你逗幾句嘴,鬥不過就把臉一板,但是色厲內荏的,根本不會動真氣。

  馬雯跟他混得挺熟了,看他因為自己的忍笑而不自在地摘下眼鏡揉眼睛,倒是真沒收住地樂了,「李局,困了就歇歇,您這熬完了今天明天就不過了是怎麼著?」

  李維民哭笑不得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怎麼樣?」

  馬雯臉色一整,正色彙報道:「昨天去了陳家的水果店,店裡下了閘,另外,陳珂的父母都失蹤了。」

  「這是監控錄影。」杜力他們也是加班加點把附近的監控視頻都排查了一遍,他說著把U盤插在李維民電腦上,拿過他的滑鼠打開其中一個資料夾,點開了對所有視頻進行排查之後至關重要的那一個,「有問題的地方已經剪出來了。」

  監控視頻中,陳岩和陳珂的父母被幾個戴著帽子的男子帶走。

  那個監控攝像頭拍攝角度很高,人的臉都被帽檐遮住了,李維民把視頻重新放了一遍,抬頭問杜力:「查到是什麼人了嗎?」

  「還不清楚。」

  李維民看著那視頻,聲音嚴肅了起來,「陳岩有可能被威脅了。」他說著,連一秒鐘都沒耽誤,直接拿起電話給馬雲波打了過去。

  馬雲波昨天承諾配合,今天果真來得很快,李維民給馬雲波又把錄影放了一遍,視頻裡,陳岩的狀態有些恍惚,語速很慢,「我跟李飛說,你才是我的姐夫,那個宋楊,油鹽不進,遲早要壞我們的事。」

  李維民按下暫停鍵,指著審訊畫面,對馬雲波說:「陳岩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馬雲波沉思片刻,「陳岩被抓的那天,刑偵大隊連夜從韶關帶回來審訊的,忙了一通宵,看起來確實有些疲憊。」

  李維民悶不吭聲地起身踱步,半晌後,他摸摸下巴,「供詞也說不通。」

  這倒是沒發現……馬雲波詢問地看向他,「哪裡說不通?」

  李維民自顧自地思索,聞言隨口回了一句:「宋楊身上沒有檢出硝煙反應,說明他沒有開過槍……」他說著,慢慢停住腳步,徵詢地看了馬雲波一眼。

  馬雲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擲地有聲,「沒有刑訊逼供,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父母被抓,如果陳岩知道,那為什麼他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報警?沒刑訊逼供,為什麼自動自發地撒謊對自己販毒供認不諱還要拖李飛下水?如果他被威脅,在員警的地盤上被審訊,沒有任何閒雜人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說實話不求助?

  李維民想不通,乾脆決定親自去問問,「陳岩現在哪?」

  馬雲波立刻說:「還在刑偵大隊押著。」

  李維民當機立斷,「你跟我去一趟。」

  大概是從沒想過忙到腳打後腦勺的聯合行動組長會從武警駐地跑到刑偵這一畝三分地兒來,蔡軍扯著嗓門兒發的牢騷在走廊裡都能聽得見,「涉毒殺警現在還能好端端地待在武警部隊被嚴密保護……嘖,人人都知道李飛後臺硬,拼爹拼不上,拼乾爹也好啊——」

  刑偵這邊也有跟蔡軍他們一屆的警校同學,蔡軍跟李飛關係惡劣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他在自己家裡說,別人也犯不著攔著他,誰知道就這麼好巧不巧了,正被陳光榮引著進辦公室的「乾爹」給聽了個正著兒……

  陳隊萬年冰山的臉上差點都皸裂了,連忙重重地咳嗽一聲。蔡軍聞聲一轉頭就看見李維民、馬雲波都站在門口,連忙尷尬地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

  李維民從眼角到嘴角都微微向下壓著,嚴肅得簡直油鹽不進,他走到辦公室最裡面的白板前,看著那上面畫著的陳岩、宋楊、李飛、蔡啟榮、蔡啟超等人的關係圖。

  從李飛到宋楊的名字有一條箭頭,上面寫著「殺害」二字,從李飛的名字指向陳岩的名字也有一條箭頭,上面寫著「保護傘」。

  李維民轉過身,走到蔡軍面前,看著這小年輕面紅耳赤地朝自己敬了個禮,聲音不辨喜怒地問他:「你剛才說誰拼爹來著?怎麼不把我的名字也寫上去?」

  蔡軍訕笑。那畢竟是自己的人,陳光榮走上前去,說話也真沒客氣,「其實按照規定,您應該避嫌。」

  李維民轉身看著陳光榮,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忽然問:「陳岩是誰審的?」

  陳光榮迎著他的目光,「我。」

  蔡軍放下手,「還有我。」

  李維民看著陳光榮和蔡軍,「就你們兩個?」

  旁邊不遠處工位上一個看上去矮瘦的小員警怯怯地舉起手站了起來,「我……我也在場。」

  李維民不動聲色,目光猶如利劍般從辦公室裡的刑警身上一個一個看過去,看著他們迎著自己的目光,也一聲不吭地依次站了起來。這個場面,就好像是一圈東山員警把李維民給包圍在了中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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