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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魏海烽耐下心來:「愛華,咱們之間有誤會,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陶愛華:「你說。」

  魏海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沉默了幾分鐘,說:「總之一句話,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什麼叫對不起我的事?是不是只要你不拋棄我,不主動跟我離婚,就叫對得起我?」

  「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的!?」

  「直說吧,你不就是為沈聰聰嗎?我可以發誓,我和她的所有接觸,都是為工作!」

  陶愛華滿眼是淚。半天,哽咽著說:「你以為我是傻瓜?你什麼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工作上的事不說,外面的事不說,心裡的事不說」——這正是魏海烽跟沈聰聰說過的話,魏海烽聽著,心裡暗暗一驚:「愛華,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陶愛華反問:「你是不是跟人說什麼了?」

  魏海烽矢口否認:「沒有!」

  陶愛華突然就憤怒起來,把面前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海烽,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跟我撒謊?!你跟她無話不說!工作上的,心裡的,生活中的,無話不說!包括我,你的合法妻子你兒子的母親,你跟她都能隨便地議論隨便地說!」

  魏海烽啞口無言。不過,他早已經習慣陶愛華的各種怒火,所以一直到這個時候,他還以為只要他息事寧人,這事兒就能過去。他把陶愛華遞過來的「協議書」放下,說:「愛華,我們倆的事上我是有錯,不,主要是我的錯。你生氣發火都是應該的,但是離婚,我想還不至於吧?你冷靜一下,再考慮考慮。」

  陶愛華被魏海烽這種態度徹底激怒了。她本來還對魏海烽抱著一線希望,以為他會怎樣怎樣,但他現在,居然就是這麼敷衍她,像算准了她不會真離,她就是鬧鬧而已。陶愛華橫條心,今天她絕不退讓,如果她今天退了,那麼這一輩子她就得一直這麼屈辱著,屈辱地在惶恐不安中忍受沈聰聰和魏海烽的憐憫。她差點想跟魏海烽說:「你看錯人了,魏海烽,我陶愛華沒那麼賤!你以為你哄我兩句,我就感恩戴德讓你哄過去了?完事兒,你就又可以找那個沈聰聰,跟她無話不說?做夢吧你!」陶愛華胸脯如波濤起伏,淚水如鋼花四濺,她說:「這事我已經冷靜地、不冷靜地想了很長時間了。沒什麼可想的了。簽字吧。」

  魏海烽皺著眉頭,問:「你想好離婚以後……怎麼過了嗎?」

  「條件都寫那上面了,陶陶歸我,存摺一人一半,每月你再給我1000塊錢,算孩子的撫養費。還有,你提了副廳,單位應該再補差你一套一居,我就帶陶陶去住那套一居。」

  「那套一居還得有些時候呢。」

  陶愛華說:「那我們暫時先住這兒。保持現狀,我臥室,你書房。」頓了頓又說,「按照工齡,我在醫院至少能分個兩居,因為你分了,我就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我住你那套一居,是該著的。」

  魏海烽思索片刻,然後說:「還住一起,就辦一個離婚手續,那跟沒離有區別嗎?」

  「有。」

  「什麼區別?」

  「離了婚,無論你幹什麼都不會再傷害到我,我不必再充當蒙在鼓裡的大傻瓜!」陶愛華憤怒地看著他。片刻之後,陶愛華站起身。魏海烽根本來不及反應。「啪」,陶愛華一伸手把房頂燈打開,爾後挨著個的燈都一一被打開,房間一下子大亮。魏海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眯起了眼,用手去擋……陶愛華冷冷一笑,把筆塞到魏海烽手中:「太黑,怕你看不清,特意把燈打開,你可看仔細了……一條一條看,我文化不高,有寫得不周全的地方,你幫我改。」

  陶愛華鬧離婚這事兒,儘管沒聲張,但沒過多長時間,就誰都知道了。老譚老婆老朱第一個跑來勸陶愛華,說兩口子都過了快二十年了,何必呢?陶愛華說沒感情了。老朱說:「都這個歲數了還談什麼感情?就是搭夥過日子!過一天,就是一天的勝利,尤其對我們女人來說!……都說男才女貌男才女貌,按這個規律,不管婚姻愛情還是男女關係,情況永遠是對男人有利。因為,咱女的拼的是容貌,所以只能是每況愈下;而男的,只要他有能力,只要他肯努力,那肯定蒸蒸日上!要不為什麼八十多的男的能娶到二十多的女的?」

  陶愛華對老朱本來是沒多少好感的,但人到這個時候,格外脆弱,魏海烽已經簽了字,倆人就差辦手續了。魏海烽說等一開標就辦,開標前事情太多,陶愛華也就沒逼著他非去辦。老朱知心貼意地給陶愛華出主意:「是不是你們家海烽要離?我跟你說,這男人要離肯定是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你死咬著不離,他一點招都沒有!」陶愛華自尊受到傷害,況且這也不符合實際情況。陶愛華說:「不是他提的。」老朱一個「阿母大撫掌」,跺著腳問:「那你主動抻這頭幹嗎?男人容易喜新厭舊,你要學會給他時間。我那天聽誰說過那麼一耳朵,說這舊人和新人比,舊是劣勢但同時也是優勢。咱舊,但咱有厚度,咱跟新人比,咱不就差了那兩口熱火氣和新鮮勁兒嗎?別搭理她們,你擱一擱,稍微忍一忍,不就把她們那兩口熱火氣新鮮勁兒給晾涼了嗎?男人自己算得過來賬。為偶爾的一朵野花,丟掉一整座花園,他捨不得。我告訴你,他不提離婚咱就不提,裝傻!」

  陶愛華眼睛裡不揉沙子:「你意思是,讓我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老朱趕緊說:「我是要你講究戰略戰術:首先,看他值不值得忍;值得忍,咱再說忍的事。……別人我不說啊,我就跟你說那個泰華的丁志學,那老婆你在電視上見過吧?丁志學到處說,他這一輩子最榮幸的事就是娶了她,為啥?就因為她對他老公在外面的事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一次記者採訪她,問題問得特尖銳,人家回答得輕描淡寫,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還很維護自己的男人。這樣的女人多聰明!」

  陶愛華冷笑:「這叫聰明?這叫賤!」

  老朱歎口氣,苦口婆心:「咱都四十多了——別嫌我說話難聽啊,我是為你好!——四十多了,離婚,再找誰去?上婚姻介紹所看看,四十歲的女人,只能找六十五歲以上的男人,普通男人!成功的還輪不上你!說句實在話,六十五歲以上的咱還要他幹嗎?拿回去供著看啊!……」

  陶愛華搖頭:「我是不會再結婚的了,有這一次,就夠了。」

  老朱說:「都這麼說!……現在你有兒子,兒子早晚得離開你吧?那時候你怎麼辦?老了,病了,不能動了,身邊連個倒口水的人都沒有!我就不明白了,他那邊又沒說要離,您這邊非鬧這事幹嗎?跟你說啊,咱不是小姑娘了,咱沒有資本跟男的賭這個氣!」

  陶愛華冷個臉,說:「老朱,你這麼說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咱不是小姑娘了?合著我這是在賭氣?」

  老朱趕緊給自己找補幾句走了。回家就跟老譚說:「那個陶愛華,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該!」老譚說:「人家兩口子的事,你就不該瞎摻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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