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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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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志學目光如炬直逼丁小飛:「你還沒想明白為什麼林省長要到『光達論劍』來嗎?」 丁小飛說:「那是魏海洋的關係。海洋跟鄭彬是哥們兒,鄭彬的父親當年一手提拔了林省長。人家是看著鄭彬的面子來的。」 丁志學語重心長地說:「林來,絕不會單純因為鄭彬。林之所以來,是因為他想來,鄭彬的作用充其量是傳遞了一個資訊。林想來,是因為魏,他是想借這個機會再瞭解考察他一下。顯然,他們要提拔的人是魏!」頓了頓,又說,「你就相信我這雙老眼珠子吧,我還沒有看走眼過誰呢。魏海烽確實不錯,相當有能力,處理問題也客觀……」 丁小飛鼻子裡哼了一聲:「最多也就是個庸中佼佼。別的不說,請他『論劍』,剛開始怎麼請也請不動,後來一聽說林省長要來,立馬答應!」 「這才正常!仕途中人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那給他們家孩子辦重點呢?他還真就將計就計了。」 「你是沒有當爹,不知道當爹的心。」 丁小飛沒話了。他三下五除二交了6萬贊助,馬不停蹄辦好魏陶的轉學,然後給魏海洋打電話,說是事情辦妥了。魏海洋也沒有特別點頭哈腰,大家心照不宣,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魏海洋見到丁小飛,就跟小飛說:「小飛,你知道我哥為你們的事扛了多大的雷?那個省報的女記者到現在還跟我哥沒完呢。」 丁小飛心裡早看穿魏海洋這一套,但嘴上不跟他計較,只說:「那個女記者是不是看上你哥了?借著採訪跟你哥磨唧?要我說,乾脆你上,直接把她拿下完了。女人只要感情上沒個寄託,能折騰著呢。」 兩個三十郎當歲的男人先說了點流氓話,把氣氛搞融洽了,接著開始談正事兒。丁小飛按照老爸丁志學的旨意勸魏海洋辭職,丁志學的意思是,一個人辭了職就沒了退路,沒了退路就好掌握。知識份子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為他家裡還有餘糧,他還餓不死;真到了吃了這頓不知道下頓在哪兒的時候,別說五鬥,一小鬥就夠。丁小飛勸魏海洋下海,根本沒費多大功夫,魏海洋就心活了。他跟丁小飛說,學院那邊我早待得夠夠的,再混下去,最多混成我們系主任,見了我們院長,跟個孫子似的,坐椅子就坐一條縫兒,院長說一句,他記一句,一邊記還一邊把頭點得跟嗑了藥似的,嘴裡一連串叨著「是是是是是」……魏海洋邊說邊學系主任的猥瑣樣兒,倆人哈哈大笑。 從丁小飛那兒出來,魏海洋直奔省人民醫院找陶愛華。他去那兒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告訴陶愛華陶陶上重點的事辦妥了;第二個目的,是為了梁爽,陶愛華手底下的小護士,年紀二十出頭,長得跟全智賢似的。魏海洋在走廊裡迎面碰上樑爽,還沒等招呼,人家小姑娘一閃身進了病房。陶愛華跟護士台正忙著給病人家屬辦陪護證,餘光一掃就把魏海洋和梁爽掃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她手沒停著,嘴沒閑著,但心裡輕輕笑了一笑。魏海洋這段時間跑醫院也忒勤了,他以為梁爽是什麼?是鐵杵嗎?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針?陶愛華琢磨得找機會勸勸魏海洋,別在梁爽這兒瞎耽誤功夫。拿下樑爽這種女孩子,就一條,拍出錢來,只要有錢,她倒追你。別的,全瞎掰。 魏海洋被梁爽這麼一閃,情緒登時一落千丈。他把陶愛華叫到一僻靜處,把魏陶的事先交代了。陶愛華一聽喜上眉梢,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魏海洋說完了該說的,幹站著,陶愛華看看表,離下班還有個把鐘頭。這時聽魏海洋吭吭哧哧地說,嫂子,我能不能替梁爽請個假?我想約她出去坐坐。 陶愛華剛才臉上還晴空萬里,一聽這話立馬愁雲密佈。她歎口氣,對魏海洋說:「海洋,算了。不是我不給假,是給了也白給。我要不是她頂頭上司,就你這樣的,她可就不只是躲著你這麼簡單了。我可是見過她摔臉子。咱就是普通老百姓人家孩子,找一個朴樸實實能過日子的就成了。她那種姑娘,正是心氣高的時候,你去碰那鼻子灰幹嗎?」 這話魏海洋顯然不愛聽。他心說,我哥當初就是找一個朴樸實實能過日子的,幸福嗎?三天兩頭吵架,有意思嗎? 陶愛華見魏海洋灰了臉,趕緊找補,說:「護士得上夜班!想想陶陶小時候,我和你哥多狼狽,我要上夜班,你哥要出差,時不時就得把你和媽提溜過來幫我們帶孩子,陶陶還不跟你,一哭就是半夜……哎,你不是說以後你打死也不找護士做老婆嗎?」 「我哪兒說過。」魏海洋不承認。其實他是說過的,以前陶愛華幾次要給他張羅女朋友,他幾次都堅決表示,絕對不能要護士,護士把耐心都給了別人,回家就沒那麼大耐心了。 魏海洋到底還是約了梁爽。梁爽也大方,跟魏海洋到對面一個小咖啡館喝了一杯卡布奇諾。她跟魏海洋說得很直接,自己不打算像普通女人那樣過一輩子,尤其不打算像她們的護士長魏海洋的嫂子陶愛華那樣過日子;她不怕苦,但她覺得陶愛華吃的所有的苦,都沒有價值。 魏海洋腦子都沒轉,張嘴就說:「你們護士長,可以啦。她一個護士,中專畢業,我哥好歹還是一處級幹部吧?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她哪兒吃虧啦?」 梁爽的眼睛眯縫起來,說:「噢,你們男人原來都是這麼看問題的。」 魏海洋被說蒙了,追著問了幾遍,梁爽才解釋給他聽:「照我們女人來看,護士長就嫁虧了。哪怕是給個大款當二奶呢,都能過得比現在強。嫁給你哥,寇里的事,家裡的事,她全得操心。如今讓你們說起來,好像她還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你應該見過你嫂子年輕時候吧?聽老護士說,她那會兒漂亮得都能給男病號當止痛藥使!現在你看,整個一老大媽了!」魏海洋辯解道:「也分人!女人三十歲以前漂不漂亮看父母,三十歲以後漂不漂亮就得看自己了。你看人好萊塢明星,年輕有年輕的美,老了有老了的味道。」梁爽搶白:「那是好萊塢!在咱國,三十歲以後漂不漂亮,得看老公!」魏海洋笑起來:「那倒也是!」 等都笑完了,梁爽站起來,對魏海洋說:「以後咱們做朋友吧。有事互相幫個忙,談婚論嫁就算了。你哥你嫂子的例子擺在咱們前面呢,咱們總不能重蹈覆轍吧?」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魏海洋也就沒話可說了。他能指責人家姑娘什麼呢?他魏海洋不也這樣嗎?在學院裡,成群結隊的大齡女青年,也有芳心暗許的,也有明拋繡球的,他對人家不是也挺殘酷的嗎?說了歸齊,不就是嫌人家不漂亮,嫌人家除了有個學歷啥都沒有嗎?那現在人家梁爽以同樣的方式拒絕他,他有什麼可抱怨的呢?魏海洋回去冥思苦想了幾天,最後決定下海。這年月,男人除了做強者,沒出路。當然這中間,跟丁小飛的不停攛掇也有關係。 陶愛華自從魏陶這事辦妥,連著幾天都是喜氣洋洋雙眉帶彩,對魏海烽也有了笑臉。以前她拿話擠兌魏海烽的時候,魏海烽即使表面上不急,心裡也窩著火。但現在,陶愛華就是碎嘴嘮叨地在邊上緊著叨嘮,魏海烽也不怒,相反有的時候夫妻還互相遞個話,尋個開心。 比如說,陶愛華聽說趙通達在廳裡受到通報表揚,就因為他老婆死的時候,他還在出差。她就跟魏海烽說:「你看人家多會表現,哪像你,就會揪著個古墓不放。」 擱從前,魏海烽肯定雙眉緊鎖,心裡的小火苗呼呼地冒。但現在他一笑,樂呵呵甩過去一句:「幸虧我揪個古墓,要不誰給你兒子辦重點呢?」 陶愛華那張臉馬上如枯木逢春,皺紋瞬間笑成朵朵朝花,透著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並不是一個勢利的女人,只不過見不得老公窩囊,現在看老公也能給家裡辦個事派上點用場,這心裡就舒坦得多。至於老公最後能不能當上「副廳」,說實話,她早不放在心上了。這不放在心上,有一半也是因為上一輪競爭基建處處長的時候,她吃夠了太多太放在心上的苦頭。 陶愛華沒想到的是,實驗中學的校服都領來了,第二天就要去報到了,魏海烽竟然變了卦。那天一下班,魏海烽就灰著一張臉,陶愛華剛開始沒在意,等吃過飯一問,才知道魏海烽已經打電話給了魏海洋,說魏陶還是上十七中。 陶愛華先是一愣,以為丁志學那邊出了什麼問題,等後來弄明白是魏海烽自己的決定,當即炸了。她眼含熱淚,聲音顫抖,對魏海烽說:「我告訴你魏海烽,這個「副廳」你沒戲,惦記也白惦記。你看看人家趙通達,兒子、事業兩不誤。你倒好,自己一輩子沒出息也就算了,還搭上咱家陶陶……」 魏海烽也火了,說:「十七中又不是少管所,怎麼就不能上?」 當即一頓暴吵,一直到魏海洋趕過來,還都雙雙虎著臉。魏海洋本來也想埋怨魏海烽膽子太小,但當著陶愛華的面,說出的話卻變成了:「嫂子,您不至於為了陶陶上學,把我哥的飯碗給敲了吧?我哥當得上當不上副廳事小,如果給開除公職了怎麼辦?」 陶愛華身子僵住,說:「那趙通達呢?他兒子怎麼上的重點?你去點點,咱們這個院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頭頭的兒子閨女上的是普通中學普通大學?難道都是考上的?我就不信了!」 魏海洋解釋說:「這吧就跟闖紅燈似的。沒員警沒攝像頭,你闖了就闖了,要是有員警有攝像頭呢?你闖了就瞎了。我哥現在在單位,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這麼一說,陶愛華被嚇唬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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