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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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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時,神靈選擇她是一個女人,在她成長的歲月裡,命運選擇墨家與秦王結盟,而她成為這個結盟最有力的支柱,或許也是命運的決定。 墨家承墨子先師之訓,多年來奔走列國,求解眾生之苦,但爭戰卻越來越頻繁。一時的相助,未必能夠讓眾生解脫,區區墨家弟子的努力,改變不了天下大勢。大國併吞小國,大國互相攻伐,眾人皆苦。唐姑梁一直努力想引導秦惠文王奉墨家之學,並不惜傾力相助。秦惠文王死後,武王繼位,墨家不能與之相和。及至羋月回秦,與唐姑梁一番長談,讓唐姑梁堅信,羋月是能夠繼承秦惠文王遺志之人。 可是新一任的國君呢,他會不會完成墨家輔助王者、一統天下、解民倒懸的心願?羋月已經付出了誠意,除了一個政治交換的王后之位已經許與楚國之外,新王的後宮,便交與墨家。 所以,墨家的弟子,必須入宮,成為新王的妃子,成為影響下一任、甚至是下下任君王的人。 從折翼之痛,到浴火重生,唐棣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她成了嬴稷的妃子。 她身邊的傅姆,是唐姑梁特地找來的人,深通宮廷禮儀和事務。她以前雖然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但終究只是為著執行任務臨時隱藏身份不出錯所用,粗粗應付尚能不出錯,可真正到了宮廷之內,還是要倚重那個傅姆的。 而這個傅姆,本擬一腔雄心壯志,想要調教出一個後宮的決勝者,等到了唐棣身邊,方才明白,任何人都影響不了她。 唐棣抬頭望著天空,遠處有鳥兒劃過的軌跡,對於心靈飛翔過的人,四方天地,是永遠關不住的。 常寧殿廊下,羋月穿著薄紗常服,搖著扇子慢慢踱步,衛良人跟在她的身後溫聲稟報著宮中事務。 羋月緩緩道:「王后住進了清涼殿?」 衛良人道:「是。」 羋月笑了,看向衛良人道:「還記得我們在椒房殿初見的情形嗎?」 衛良人會意:「如今,又是新的後妃相見,時間過得真快啊。」 羋月輕歎:「是啊,我們都老了。如今是她們爭風斗豔的時代了。」 衛良人道:「太后正當盛年,她們站在太后跟前,還差得太遠呢。」 羋月微微一笑,薜荔從廊下另一頭拐進來,行禮道:「太后,義渠君來了。」 衛良人微微一笑,知機退開道:「太后,妾身先告退了。」 羋月沒有說話,轉身走回屋子。過得不久,便見義渠王全身披掛大步走進內室,道:「我要走了。」 羋月見他滿頭是汗,叫來侍從為他解甲,正舉手為他拭汗,聞聽此言詫異道:「走?去哪兒?你不是在城外軍營中練兵嗎?」 義渠王道:「老巫派人傳訊,獫狁部落偷襲我的城池,這一次我非要把他們剷除乾淨不可。」 羋月停住了手,問道:「你要去多久?」 義渠王道:「不知道,打完仗我就回來。」 羋月輕歎道:「你是天生不能離開戰場的人啊!」 義渠王道:「如果你捨不得,跟我一起走好了。」 羋月道:「你明明知道,秦國離不得我。」 義渠王沉默了一下:「我總覺得,你的心,沒有在我身上。」 羋月道:「別說傻話了,我們畢竟不是十來歲的孩子,還天天在一起情情愛愛的嗎?」 義渠王忽然摸了一下羋月的肚子,羋月嗔道:「你幹什麼?」 義渠王遺憾道:「真可惜,這次你還沒懷上。」 羋月啼笑皆非:「你說什麼啊!」 義渠王道:「老人們都說,女人只有懷上娃娃,心才會被真正拴住。」 羋月歎氣,揮手趕他:「走吧走吧。」 義渠王道:「你如果生一個兒子,這孩子有你的聰明和我的勇力,一定會天下無敵的。」 羋月無奈地笑了:「這種事,怎麼能由著人想要就要呢,這是少司命的安排啊。」 義渠王哈哈一笑,忽然抱起羋月道:「那麼,我們就多努力幾次,讓少司命看到我們的努力,也多賜我們一些機會吧。」 羋月驚呼一聲,捶著他罵道:「你放我下來,你這一身臭汗的……阿驪,你這渾蛋……」 §第一一四章 故人意 且不提這一邊兩人如何努力,那一邊,卻是故人重來。 黃棘會盟之後,拖延了三年的太子為質之事,終於成為定局。 楚太子橫和黃歇千里迢迢,進入咸陽。 太子橫看著車水馬龍的咸陽大街,不禁感歎:「真是沒想到,咸陽這麼快就恢復了繁華。」 黃歇輕歎道:「天地萬物,生生不息,不以時存,不以人廢。」 一位路人走過,插了一句嘴道:」可不是。你們現在站的地方,半年前十幾位秦國的公子就在這兒被砍了頭。砍完不到三天,這裡的集市就擺開了。」 太子橫倒吸一口涼氣,問道:「十幾位公子在這裡,被砍了頭?」 路人點頭:「是啊。」 太子橫道:「是秦國的太后下的旨意?」 路人道:「是。」 太子橫的臉色變得煞白,緊緊握住了黃歇的手。 黃歇見狀,忙安慰他:「太子不必驚恐,臣能保太子入秦,也必能保太子平安回楚。」 當下兩人投了驛館,向宮中呈了文書,過了幾日,便得了旨意,召楚太子及隨從入宮相見。 黃歇和太子橫在繆辛的引導下,走在長長的宮巷中,太子橫有些迷惘地看著長長的宮巷:「這就是秦國的王宮?」 黃歇見他走神,提醒道:「太子小心,秦宮中不可分神。」 太子橫回過神來,汗顏一笑道:「沒什麼,子歇,孤只是想到當初……」當初,楚宮之中,黃歇曾為了娶羋月而向他求援,可是十幾年過去了,當初一個孤弱無依的女子已經成為大秦太后,而自己呢,十幾年前已經是太子了,現如今依舊還是太子,十餘年來陷入困局,竟無一點變化。與之相比,實在汗顏。 黃歇知道他的心事,勸慰道:「太子何必妄自菲薄?秦國經歷這樣的大變故,才成就……她的一番奇遇。天下事有早有遲,如晉文公、秦孝公等,莫不是大器晚成,只要等得到,又何必心焦呢。」 太子橫有些不好意思道:「子歇說得是,是孤偏執了。」他看向遠處歎道:「只要等得到,又何必心焦呢。子歇,孤與你共勉吧。」 黃歇聽得出太子橫的意思,卻搖頭道:「臣這一生,只怕是等不到了。」 太子橫道:「子歇何出此言?」 黃歇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在宮人引導下,走過一個又一個甬道,兩人進了一間宮殿。黃歇看著庭院中的銀杏樹黃悠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榻上,身上還蓋了被子。她腦子一片空白,茫然怔了半晌,方想起睡著前的事,慌亂地坐起,左右一看,看到黃歇坐在一邊,這才松了一口氣。 黃歇柔聲道:「你醒了?」 羋月問他:「我睡著了?」 黃歇道:「嗯,睡得很香。」 羋月低頭想了想:「我睡了多久了?」 黃歇看了看銅壺道:「嗯,兩個多時辰了。」他入宮的時候,是剛剛隅中,如今卻是快接近晡時了。他甚至在看著羋月睡覺的時候,還由薜荔服侍著用了一頓點心。 羋月一怔:「這麼久。」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竟有些腹中饑餓,她看著黃歇,怔怔出神。 黃歇見狀,不解地問:「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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