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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和珅看後,抬起頭說:「哪有這麼多,算錯了吧?」長二姑一笑說:「哪裡會錯,我是將下個月的進項提前加進去了。」和珅說:「下個月?」長二姑說。「下個月不是要舉行科舉了嗎?」和珅搖搖頭說:「這筆銀子眼下還在樹上掛著,好看,可摸不到。」長二姑說:「怎麼了,吳省蘭不是已經開出明碼實價了嗎?」和珅說:「你知道什麼!王傑他們也聽到了風聲。這個吳省蘭,要多愚蠢有多愚蠢。若不看他當過我的老師,我大耳刮子把他扇出綠屎來。我再三叮嚀過,可他就是聽不懂人話!」長二姑想了想說:「到手的銀子,就這麼看著它飛了?」和珅說:「你就知道銀子,這次如果讓王傑朱珪占了上風,那些騎牆的望風的就會倒向他們一方。」長二姑說:「那些牆頭草你就算爭取過來又有什麼用,我看呀,還是先別讓那筆銀子飛了。」和珅說。「飛?只怕也沒那麼容易。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

  和府花園內,幾個侍女每人面前一個銅盆,分別研著墨,公主在一旁監督。豐紳殷德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侍女們將各自研好的墨都倒進一個大缸。豐紳殷德說:「這麼一大缸呀!」公主說:「這可是父親對你的懲治,每天寫完一大缸,直到折桂!」豐紳殷德看著那一大缸墨,苦起臉來。公主說:「快寫啊,鞭子抽得不疼啊!」

  馮月瑤在屋裡看著窗外豐紳在寫字。馮月瑤皺起了眉頭,長歎了一口氣。黃昏時分,豐紳殷德仍在提筆寫文章,和孝公主獨自坐在石凳上,遠遠地看著。和珅走了過來。公主站起來說:「孩兒遵父命,督促夫君在寫文章。」和珅說:「難得公主一片苦心,只是昨天為父也是在火頭上。」和孝公主說:「父親,寬是害嚴是愛,我是贊同父親的教導,希望父親不要動了婦人之仁!」和珅說:「公主說的極是。」和孝公主說:「大比在即,父皇的大壽之日也在眼前,本宮想給父皇獻上一個狀元郎,這才是對父皇大壽的最好獻禮啊!」

  和珅聽完眼睛倏然亮了。

  和府帳房內,長二姑打著算盤,和珅站在她身旁。和珅說:「你都記住了吧,快去跟公主就這麼說。」長二姑算盤不停說:「我真不明白,給皇上操辦壽禮這麼好的事,你為什麼倒要拱手讓給王傑?」和珅說:「你知道什麼,給一個孩子操辦壽禮,那是錦上添花,可給一個老人操辦壽禮,那可就不那麼簡單了。哎,我說你這算盤停一停不行嗎,吵得我腦袋瓜子直疼。」長二姑說:「停?你腦袋瓜子疼,我這手指頭就不是肉長的?告訴你,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才受窮,看見了嗎?停不下來。」和珅說:「好好,那你就打著吧。」和珅轉身走了。

  軍機處內,和珅猛拍著桌子。吳省蘭站在和珅面前,大氣不敢出。和珅控制住自己,轉怒為笑。和珅說:「和某一時失態,讓老師見笑了。」吳省蘭說:「師之失算師之過,還是我的過錯。」和珅說:「我不是為別的,你糊塗呀,直隸道的主考,怎麼能給別人呢?這個楊鳳畸,什麼來路?」吳省蘭說:「他也是進士出身,和王傑是同一榜的。」和珅說:「那就更不能派他去了。」吳省蘭說:「中堂有所不知,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同科也未必見得就都是朋友。這楊鳳倚和王傑就是一對冤家。楊鳳倚說王傑冥頑不化,王傑說楊鳳倚首鼠兩端,兩人不來往已經很久了。」和珅說:「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派他去。」吳省蘭說:「可他一個人就掏了三萬兩銀子。」和珅說:「就算是五萬兩也不行。」吳省蘭吃了一驚。吳省蘭定下神來問:「這是何故?」和珅說:「因為阿德今年也要參加科舉,就在直隸道參考。所以,直隸道的監考官,必須你親自去。」吳省蘭還要說什麼,和珅板起臉說:「這事就不用再議了。是我兒子重要還是那三萬兩銀子重要?那個楊鳳畸,你把他放到別的道上去,他銀子掏得多,就給他派個甜活,去江南道,你看如何?」吳省蘭只好點點頭。

  楊鳳倚氣衝衝地走出柳府,杏花從後面追了出來。杏花說:「老爺,你去哪裡?」楊鳳倚說:「找吳省蘭那老狗去。這老雜毛,紅口白牙應許我擔任直隸考場的主考,眼下又反悔了,我三萬兩銀子難道是白花的嗎?這老小子,以為文人斯文好欺負不是?他別忘了,文人若是無行起來,比那無賴混混差不到哪兒去,我是流氓我怕誰!」

  和孝公主和幾個侍女在和府後園外放著風箏,豐紳殷德在一旁專心地寫著文章。長二姑走了過來,誇張地拍著巴掌說:「你看你看,還是公主放得最高,我說呀,你們也不用和公主比了,公主是什麼人,那是天上的星宿,你們還能高過她去?」公主冷冷地說:「稱看錯了,那個高的是她放的。」她指著一個侍女。長二姑毫不尷尬地說:「你看,公主帶來的下人都能放那麼高,更說明公主不是凡人了。」公主不理睬長二姑。長二姑卻湊上來說:「公主,我有個不平的事情,非得跟你說說,要不,得堵死我。」公主說:「你有不平要對我說,莫非本宮是修路的?」長二姑說:「看公主說的,其實我也是替公主鳴不平。」公主說:「替我?」長二姑說:「誰不知道。皇上的壽辰就要到了,我早就對老爺說了,讓他好好操持一下,可他說皇上壽辰固然重要,可江山社稷更重要。眼下他忙於科舉事物,因為是皇上親口交代的,他不敢分心。你看,皇上過生日,他竟然不聞不問,這還說得過去嗎?別的不說,皇上也得想呀,我這個女兒我那麼疼她、她怎麼不想著我呀。」公主思索著,手一松,風箏飄走了。公主說:「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他最聽你的,你說都不管用。」長二姑說:「咱們可以將他一軍呀。」

  公主看著長二姑,長二姑一臉神秘地將公主拉到一邊。長二姑說:「老爺在朝裡最煩誰,公主想必知道。」公主說:「我從來不過問政務。」長二姑說:「王傑呀。公主,你只要去找王傑,讓他出面招呼此事,老爺為了不讓王傑獨佔頭功,必定更加賣力。公主是明白人,看我說得是也不是?」公主思索著說:「好,我這就去找王傑。」

  楊鳳倚的轎子堵在吳府門口,周圍困了一群看熱鬧的。楊鳳倚站在門口,解著衣帶。吳府一個下人走上前來說:「楊老爺是否要找個方便之處?」楊鳳倚說:「找什麼,你們吳老爺這裡就最方便,我告訴你,就算是廁所茅坑,都比你們老爺乾淨。」圍觀人群中的女子連忙轉過頭去。

  吳省蘭趴在門上向外張望。一個家人對吳省蘭說:「老爺,要不要將他大棒子趕走?」吳省蘭低聲地說:「算啦,由著他鬧吧,鬧得沒趣了自然就走了。」

  和府院子內,豐紳殷德還在蘸著大缸裡的墨汁寫著字,和珅走了過來,往大缸裡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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