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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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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秋芳回來我再來請。」 「她湯嬸……」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禮拜天晚上那頓,到時我讓為民來請,到時候,劉媽也一起來,還有秋林,小孩子挺可愛的。」 劉媽站在門口送客。一臉為難。沒多大工夫,秋芳到家了。進門就坐在板凳上。站一天,腿受不了。 「你幹什麼了?」劉媽臉色陰沉。 秋芳不懂媽媽的質疑,「沒幹嗎啊,上了一天班,你都不知道這一整天那人,烏央烏央的。」 「你跟誰唱《兄妹開荒》呢?」劉媽發難。 秋芳一愣,「不是沒唱成麼?」口氣也不好。 「你怎麼沒跟我說?」 「你也沒問啊。」秋芳故作無辜。 「你行,長大了,有本事了能掙錢了,就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了。」 秋芳拖著調子,「媽——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剛下班,腿都站粗了,老弄些已經翻篇的事來不依不饒,算怎麼回事。」 「為民她媽剛才來過了。」 秋芳起雞皮疙瘩,那可是個難纏的主。「她來幹嗎?」 「請你吃飯!」劉媽道,「鴻門宴!」 「什麼?」秋芳莫名其妙。 禮拜天,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去還得去,街坊四鄰,不得不給面子。劉媽叮囑女兒,只是走過場,你和湯為民不合適。秋芳道:「行了媽,你女兒早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為民喜歡的是家麗,我再攙和也沒用,沒有機會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 劉媽歎:「這家麗也是,這不把自己往火坑裡推麼。」 秋芳道:「你認為是火坑,可人家不一定那麼認為,也許是過了火焰山,就能修成正果。」 到時間,湯婆子打發為民去請秋芳和劉媽。為民屁股釘在寫字桌的椅子上,看語錄。不動。再催。為民覺察出不正常,抱怨,「媽,你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那天是特殊情況。」 湯婆子道:「男孩子,男人,要有擔當,錯了就要改。」 「我不去。」為民固執。 「幼民!」湯婆子扯著嗓子喊。反正還有另一個兒子可以差遣。小兒子振民已經會走路了。一家三子,大老湯老婆一直想要個女兒。可大老湯已不打算的再生。為了生活質量。 幼民站在張家門口了。「阿姨您好,爸媽請您和秋芳姐姐還有秋林弟弟去我們家吃飯。」小孩子來請。劉媽不好意思,事實上她早都準備好了一身行頭,準備出門。她是好面子的人。萬事總想周全。劉媽跟幼民交代了幾句。幼民先回去了。臨行前,劉媽叮囑秋芳到人家家不該說的別說。秋芳無奈,說媽,我什麼時候多過嘴。「斑鳩蛋拎著。」劉媽說。總不好空手去。 準備完畢,劉媽帶著一兒一女出門。其實不過幾步路,但弄得卻像出遠門,仿佛兩國邦交。一絲一毫都不能錯。 才踏上門檻。為民就一盆炭火迎上來,笑道:「妹妹妹妹我的好妹妹,早都想請你來家裡吃個飯,總是沒有機會,這下好了。」 劉媽讓秋芳地上斑鳩蛋。為民媽又是一驚一乍,「哎呀,還帶東西,太見外了,這麼大的蛋,鴕鳥下的。」劉媽有些尷尬。為民媽總是過於誇張。贊也贊不到點子上。大老湯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他對美心曾經十分傾心。對劉媽卻尋常。劉媽是標準的良家婦女面孔。他不大感興趣。也正因為此,為民媽對劉媽很放心。 入座了。為民媽非推劉媽做首座。劉媽堅決不肯。一定要大老湯為首做尊。理由是:「領導還是領導。」 大老湯聽了很受用。 為民外婆端菜上來了。是用心了。雞魚肉蛋。只缺個蛋。 為民媽笑著打趣:「要不怎麼說,劉媽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大姐好媽媽,缺什麼她就帶什麼來,那一籃雞蛋,我都不捨得吃,看著都可愛。」 「見笑了。」劉媽不知怎麼應答,只好端起酒杯,敬為民媽一杯山芋酒。秋芳擔心,叫了聲媽。劉媽向來不勝酒力。為民媽誇,「看看,這丫頭,知道心疼媽,那你來一杯。」 劉媽護著女兒,連忙說不行。為民媽說:「有什麼不行的,大姑娘,參加工作了,一點山芋酒算什麼,為民,敬你妹妹一杯。」 為民機械人一樣,倒酒,敬酒。全是遵命。 秋芳只好喝了。 大老湯讓著吃菜。魚上來了。湯婆子起哄,說哎呦,看看,魚頭對著魚尾,兩個孩子,秋芳,你先下筷子,你是魚頭,為民,等秋芳夾了你夾,魚頭魚尾是一家。 說得秋芳和為民都不好意思。但還是夾了。秋芳低著頭。面色酡紅。燈光照著,明豔動人。為民夾了魚尾巴的肉,往嘴裡送,心不在焉。沒怎麼嚼就往下嚥。細絨魚刺卡在喉嚨。為民連連咳嗽。「飯!飯帶一下。」劉媽指揮。 就秋芳面前有一碗飯。為民姥姥手腳慢,還沒來得及盛。秋芳連忙端著碗站起來,用筷子夾了一口飯,遞到為民嘴裡。 不夠。再送一口。 為民囫圇往下吞咽,帶猛了,直眨眼。 ▼第41章 處處朋友 好不容易,刺下去了。又開始吃飯。 大老湯奉命說話:「今天吃這個飯,主要目的是讓湯為民向張秋芳道個歉,上次演出活動,為民沒有照顧到搭檔的情緒,是不顧全大局的表現,是堅決需要改正的。」 秋林只顧吃。劉媽和秋芳連忙,「不是,別,沒那麼嚴重,一丁點小事。」大老湯還是嚴肅,「從小見大!這是立場問題。」 為民媽指示:「剛剛,道歉。」為民小名叫剛剛。 只見湯為民一臉嚴肅,起立,鞠了個躬,九十度,「張秋芳同志,演出那天是我考慮不周沒能顧全大局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 秋芳半站著,慌亂無比。劉媽連忙勸,說行了,坐下坐下,快吃。剛坐下,為民媽又拖著怪腔調道:「哎呀,所以說我呀,就是那沒有福的人。」 沒頭沒尾,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劉媽賠著笑,「她湯嬸,怎麼這麼說呢,你要沒福,咱們豈不成乞丐了。三個兒子,到哪找去。」 「有什麼用,」湯婆子瞟了丈夫一眼,「人這個東西就是沒有什麼想要什麼,隔壁老何,恨(土語:太想要)兒子恨了多少年恨不出來,恨出六個丫頭,我們家呀,就是恨閨女。」 劉媽笑說:「還能繼續努力。」 湯婆子瞅瞅秋芳,笑道:「多大了?我是沒那個精力嘍,就算再生,也生不出秋芳這麼好的丫頭,文靜漂亮人也懂事,往哪一站,都是拔尖的。」 「過獎過獎,」劉媽被奉承得舒坦,轉頭對女兒,「敬你湯嬸一杯。」秋芳喝得有些頭暈。秋林放下筷子,直接奪過去要幫姐姐代酒。眾人皆攔。湯婆子歎道:「多好的兄弟,姐姐有困難立刻就上,我們家這小的可不行,不向著他哥。」 幼民申辯,「媽,我向著我哥呢。什麼都聽他的。」 大人們都笑了。 湯婆子分析,「老二不行,膽子小,不如他哥。」她欣賞大兒子。幼民急了,「媽,我膽子大。」 「你膽子大能被何家老四打了?」一句話給他問住了。那是湯幼民「喪權辱國」的一役。這麼單提出來,他更恨何家四妹。 喝到興起,湯婆子又說:「來,為民,上回沒看到你們的《兄妹開荒》,揀日不如撞日,演一段。」為民姥姥嘀咕,「那不成堂會了。」沒人聽見。大老湯也想看《兄妹開荒》。 沒辦法。只好勉為其難演一段。為民厭惡透了。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不得不給爸媽面子。 歡聲笑語。酒盡羹殘。 湯婆子最後搭著劉媽的肩說:「妹妹,今天是個好日子。」 「好日子。」劉媽肯定這一點。 「你們家老張的主你能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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