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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咱三大爺說:「這可是你說的,殺一個鬼子獎十鬥麥,俺今天夜裡就去殺兩個。」

  「行了,行了,別在這逞能了。」賈興朝說,「你有這麼好的槍法嘛,一槍正中眉心。打死了日本鬼子還留著字,說殺人者賈寨人也。」

  「是賈文錦!」咱三大爺張口就說出了咱大爺的名字,「在咱這一帶,只有俺大哥有這樣的槍法。」咱三大爺不無驕傲地說。

  賈興良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這賈文錦不是給賈寨惹禍嘛,他打死了人怎能往賈寨人頭上栽呢!」

  咱三大爺說:「俺叔說這話就不對了,這怎麼叫往賈寨人頭上栽?咱大爺也是賈寨人呀!」

  賈興朝說:「好啦,你們別爭這些沒用的了。現在咱是關著門說話,這事該咋辦?」

  「涼拌熱拌一起拌。」咱三大爺說。

  「怎麼講?」

  咱三大爺說:「我們不能這樣苟且偷生,要和鬼子幹,這就是『熱拌』,當面咱和鬼子周旋,這就是『涼拌』。我們把俺嫂子送給龜田了,東西莊都知道,人家背後都搗咱脊背骨呢!日本鬼子長不了,等日本鬼子走了,咱咋在人前站。老大賈文錦打俺一槍算是把俺打醒了,俺這一段時間躺在床上想,不能把賈寨人的臉都丟完了。我們已買了槍,既然買了就要用上。」

  賈興朝說:「你說的這些俺都懂,我們那幾杆破槍怎麼能和日本鬼子對陣?」

  咱三大爺說:「咱不能和鬼子明目張膽地幹,咱讓賈文錦領著大家和鬼子打遊擊,暗著幹。既然鬼子讓俺當這個維持會長,俺就可以利用這個身份和鬼子混著。」

  「那眼前怎麼辦?」

  咱三大爺賈文清說:「眼前就先讓鄉親們出去躲躲,俺去龜田那裡報信。」

  「龜田他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沒事。」咱三大爺拍拍屁股說,「一切事情都推在賈文錦身上,就說是他幹的。」

  咱三大爺賈文清去炮樓裡報信,賈寨人大部分都躲了出去。村裡只留有十幾個腿腳快的精壯勞力。槍都發給他們了,一人一杆,大家在咱四大爺的教導下剛學會用。咱四大爺想把他的弟兄們集合起來,被咱三大爺制止了。咱三大爺怕鐵蛋的手下鬧出亂子。

  大家都埋伏在村口的院子裡,如果龜田來了向賈寨人下毒手,大家就出來和鬼子拼命了。

  24.村裡人之六

  咱三大爺賈文清讓人把自己抬到架子車上,拉著去了炮樓。臨走時還找了張破席將死鬼子蓋了,咱三大爺還讓人給稱了二斤黃紙,預備到時燒給龜田看。村裡人說,這對鬼子太好了吧,死了還給他錢。咱三大爺說,給他也白搭,花不了,他不認識咱中國錢。

  當咱三大爺賈文清帶著炮樓裡的鬼子來到賈寨時,村裡人連忙讓人把準備好的紙錢燒了。龜田問燒紙幹啥?翻譯官張萬銀說,這是中國人的風俗,燒紙就是給他錢,讓他路上花。龜田聽了笑,說吆希吆希,賈文清的良心大大的好,皇軍的好維持會長。

  咱三大爺正得意,龜田突然把眼一翻,大喝一聲:

  「你的告訴我,誰打死了皇軍?」

  咱三大爺嚇了一跳,連忙翻開破席拿出了那張紙條。龜田看看遞給翻譯官,翻譯官念道,殺人者賈寨人……龜田一聽把指揮刀刷地抽了出來。賈寨的死啦、死啦的。咱三大爺連忙說,張萬銀你狗日的咋不念完,你咋不念完,紙背面還有。翻譯官翻開背面,念:「……賈文錦是也」。翻譯官把紙條連著念了一遍,為:「殺人者賈寨人賈文錦是也。」

  龜田問:「賈寨人賈文錦是什麼人?」

  咱三大爺說:「是國軍。」

  「國軍,國軍都被皇軍打跑了,哪來的國軍。」

  咱三大爺說:「他沒有跟大部隊撤退,留下來了。」

  「有多少人?」

  咱三大爺想起咱大爺騎的白馬和張萬喜騎的黑馬,便信口開河。說:「一個黑馬團,一個白馬團。」

  「有兩個團。」龜田不由回頭四處望望,覺得後腦勺發涼,「他們哪裡去了?」

  咱三大爺答:「他們的馬快,來無影去無蹤。」

  龜田說:「我要調皇軍的騎兵消滅他們。」

  龜田把死人裝上大車,然後陰笑著對咱三大爺賈文清說:「皇軍的死了一個,賈寨人的也要死啦死啦的一個。」

  咱三大爺不懂龜田是什麼意思,翻譯官張萬銀說,龜田隊長的意思是要找一個賈寨人抵命。

  咱三大爺說,你找賈文錦抵命去呀!

  張萬銀說,皇軍說了,在抓到賈文錦之前就讓賈寨人抵命。

  龜田對咱三大爺說:「你的給皇軍報信,大大的有賞。殺死皇軍的是賈寨人賈文錦,賈文錦跑了賈寨人跑不了。你們中國有句古語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咱三大爺問:「皇軍想讓誰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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