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特戰隊(59)_龐天舒

五十九

　　高風冷發覺跟這姑娘對話自己占不了上風：突然，他狠狠一揮手：「陶音，我是想說，你我根本就是兩回事，我是老農，你是洋小姐，我倆弄不到一塊兒，你都看見了，你放的這種讓人迷迷糊糊找不到北的音樂，你這間藍乎乎的怪裡怪氣的咖啡屋，還有你這個人，我都不習慣。」

　　蜜糖挑著眉毛：「你形容了我的音樂和我的咖啡屋，說到我這人時，你省略了形容詞，你能說出來嗎？大兵，別藏著，說得再不好聽我都不在意。」

　　高風冷一連吸了好幾口煙，「算了，陶音，從你一走進軍營，我就被你弄得一切都不對勁兒了，今天我來這地方，完全是鬼使神差……可現在，我明白咱倆不是一類人，我在你這裡彆彆扭扭的，你面對我這樣一個人，感覺也很糟，所以，明智些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繫了。」

　　蜜糖：「這就是我的戀情嗎？還沒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別這樣，大兵。」她靈巧地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我愛你！不管你是老農還是老熊老虎，我都愛你，你知道你有多酷嗎？」

　　高風冷把手中的煙頭扔進煙灰缸，兩手擁住她細軟的腰肢，她的小身子貓似的滑坐到他腿上，他說：「你在獵奇，陶音，因為你看到的這個大兵跟城裡的小夥子不一樣。」他把她像小孩一樣抱起來，放到地上。他不能任她賴到他的懷裡。天哪！男人的意志再堅強，也有轟然垮塌的時候。

　　「我們別分析來分析去了，愛是不能被分析的，愛本來就是不明智的，今晚，你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相愛。」她撲過去，死命地抱住他，開始吻他的臉，她的嘴唇像某種小獸的舌頭，帶著一股子不顧一切的蠻橫，高風冷知道，至少今晚，他是逃不掉這小獸的掌握了……

　　高風冷把吉普開得像匹野馬，在夜半的城市裡沖來沖去，蜜糖坐在一旁，把腦袋舒適地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念念叨叨：「讓我猜猜，大隊長，現在，你心中肯定充滿了懊悔，你恨自己一時失足，掉進一個小妖精布下的陷阱，你在心裡罵我是妖精對吧？你心裡恨我，其實你骨子裡愛我，但你拒不承認，因為你從沒談過戀愛，你無法理解這種美好的情感，所以你把美好當成罪惡……」

　　吉普猛地停住，高風冷扭頭朝她吼：「下來！」

　　蜜糖抬起眼望著窗外：「這是哪兒？」她看到了一片蒼茫的郊外景色，「天哪！

　　你把我帶到這荒郊野嶺幹什麼？」

　　高風冷下車，繞到她這邊，打開車門，粗暴地將她拉下來，郊外的冷風撲面而來，風中有濃濃的野草氣息，還有絲絲縷縷的野花香，但蜜糖已覺不出浪漫，高風冷的神情讓她感到害怕，他一把抱起她，向前大步走去。蜜糖蹬動著兩隻腳絕望地喊著：「你放開我！你究竟想幹什麼？你不會是想殺了我吧？我怎麼沒料到你會這麼兇狠呢？你怕我成為你升官路上的絆腳石！你就是這麼對待愛情的嗎……」

　　他將她重重地放到地上，「夠了！」

　　月亮高掛在中天，月光很亮，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表情，凝重而悲愴。

　　「你聽著陶音，我的確從沒戀愛過，從我走出大山當兵那天起，就沒想過要在城裡找媳婦，後來我跟秦璐結了婚，現在又碰上了你，跟你有了這個見鬼的晚上……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愛情，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

　　蜜糖呆呆地望他，他臉上的神情就像一個在黑夜中迷途的孩子，茫然而哀傷，蜜糖抱住他，又捧住他的臉，輕聲說：「你愛我，你得承認，我們相愛吧！別有負罪感，你愛我不是錯。秦璐離開你後，我會嫁給你的，我會讓你盡情享受你應該得到的……愛情。」

　　就在高風冷回來的這個早晨，楚文心決定走了，他已跟院領導請好假，回上海複習功課准備考留洋博士，他和秦璐兩人都很傷感，秦璐知道他這一去不會再回來了，因為他把自己的好多東西都隨手送了人，身邊的同事、護理員和護士。秦璐走進他的宿舍，他剛剛整理完行裝，三隻行李箱整齊地擺放在地上，房間裡空空落落的，甚至沒有遺下一張紙片。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對視著，秦璐的眼圈紅了，她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這樣也好，文心，祝你成功。」

　　「璐璐！」楚文心突然激動起來：「直到現在，我仍然愛你，我會在上海等你，就是我考上博士出國了，我依然會在國外等你，世界現在已經變得很小，我們很容易就能找到。」

　　「文心……」秦璐的眼淚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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