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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你你……黑壯志!」康冬冬氣得說不出話。

  「你的排完了!」黑壯志繼續打擊他:「我會陸續地輕而易舉地抓獲他們。」

  「你破壞了演習的規則你知道嗎?」康冬冬猛然醒悟道:「這次進行的科目是野外生存,時間是三天,三天后才輪到你出場,你提前行動了!」

  「演習不是演戲,這是真正的戰爭!戰爭是沒有規則的,你想著規則所以你愚蠢地輸了!」黑壯志說完這句話,將杯子往小桌上一放,起身向門外走去。

  「你抓不到陶笛和白淩雲!」康冬冬在他身後叫。

  黑壯志心頭一震,回頭,面容卻很平靜:「等著瞧!」

  天亮時,康冬冬的兵一個一個地落網,黑壯志用的全是不合乎規矩的誘捕手段,仿佛他是從容不迫的獵人,而他們是一群獵物,饑不擇食,慌不擇路。

  黑壯志用眼睛在被俘的士兵裡尋找,惟獨沒有陶笛和白淩雲,他知道他不會輕易逮住兩人,在這一群人裡,只有他倆堪稱他黑壯志的對手。他仰頭思忖,這兩人會躲在哪兒呢?他們現在肯定饑寒交迫,筋疲力盡,他一定會找到他們,黑壯志覺得自己此時頭腦格外清醒,思路格外暢通,他把自己想像成那名士兵,如果是我,我帶著一個把生命和愛情託付給我的姑娘,我會怎麼樣呢?

  在黑壯志的腦海裡,把這對男兵和女兵的愛情演繹得浪漫之極,在這片蠻荒的大自然裡,他們沒有水沒有食糧,除了擁有對方的愛,他們一無所有。

  然而,事實又是怎樣呢?

  蘆葦蕩深處,白淩雲衰弱無力地躺著,黑壯志沒有料想到的是,野外生存的第一個夜晚,白淩雲病倒了,可能出發時她就不太舒服,又給野外的寒風一吹,她發起了高燒,身子不住地發抖,但她咬牙挺住了。直到她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陶笛才發現她病得不輕。

  「白淩雲,你必須終止演習,我要送你回去。」陶笛說。

  「不……」姑娘擺手:「我沒事,我不走,現在我感覺挺好的。」她的臉燒得通紅,像西空的那抹紅霞,她的美讓士兵怦然心動。

  「白淩雲……我們身上沒有藥,沒法讓你退燒。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出去!」士兵彎下腰,兩手攬住她,準備將她抱起。

  姑娘抓住他的肩膀:「不不!陶笛,我絕不會離開戰場,我不離開你!」

  這句話一喊出,士兵的動作停止了,兩人的目光如此近地碰撞到一起,姑娘的眼目裡流淌的是依戀和深情,士兵慢慢抽回自己兩手,脫下迷彩上衣蓋在她身上,低聲說:「我去給你搞些藥來。」士兵跑開了。

  夜晚來了,霧升起了,霧又消散開,星星在遙遠的夜空裡像點亮的一盞盞清幽幽的小燈,白淩雲焦急地等著士兵,他走了很久,姑娘突然想,如果這是真正的戰場,他還會回來嗎?那隱藏著無數兇險充滿殺機的戰場上,士兵會沖出死神的圍阻嗎?

  後半夜,高燒讓白淩雲迷迷糊糊的昏睡著,是一陣濃烈的烤肉香氣讓她醒來了,士兵就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大塊烤熟的雞肉,「我給你弄到了退燒藥,還有這個!」士兵的眼睛亮晶晶的,「這比生吞蛇肉好吃多了。」

  「你哪兒搞到的?」

  士兵咧嘴一笑:「有人給我們準備好的。」

  吃了藥,又吃了些雞肉,白淩雲感覺好多了,士兵雕塑一般凝坐在她身邊,這個黑壯志想像的可以滋生出很多浪漫故事的夜晚,其實什麼也沒發生,姑娘裹著的迷彩服,躺在一堆暖烘烘的蘆葦中,她對他說:

  「陶笛,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男孩,你離過去的陶笛越來越遠。」

  陶笛說:「那當然,現在我是男人,不再是男孩了。」

  白淩雲直白而大膽地盯著他:「男人冷硬的外表應該包藏著熱血和熱情。」

  士兵避開她的目光:「我也是個士兵,士兵的職責就是服從和執行,所以,我的熱血只能在戰場上抛灑,我的熱情全部屬於我的職業。」

  淚水湧上姑娘的眼圈,心上的痛楚比熱病更讓她難受。這個夜晚, 他們本可以走得更近,本可以彼此擁有,卻反而距離更遠了。

  第三天到來時,黑壯志指揮一大群人搜捕兩人,包圍圈在一點點縮小,兩人與假設敵真刀真槍地周旋開,敵指揮官竟然看到士兵抱著姑娘在蘆葦叢裡奔跑,這畫面更印證了他的想像,他禁不住惱怒起來,這次沒有下令擊斃他們,他一想起上次給他倆製造的那優美的死亡方式,氣得牙根就癢癢。他決定活捉他們,他指揮士兵像狼群圍獵一樣,咬住他們緊追不放。後來,他倆一起跌倒了,士兵推開姑娘,要她獨自逃生,姑娘不肯,在敵軍把士兵按倒在泥裡時,姑娘如同一片拍岸的驚濤,優美至極地倒在士兵身旁,敢情他倆的生死戀演不完了。

  此次演練,雖說黑壯志贏了,可他並沒有感受到打翻身仗的痛快,內心深處,他覺得自己輸得更慘,一個計畫在他的腦子裡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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