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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小理後怕起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曾經是多麼的肆無忌憚貪得無厭,她也突然意識到自己曾經是多麼的冷酷而虛偽!黑暗中,她仿佛看見范子慶正站在屋子的門口,恨也悠悠愛也悠悠地看著她,當革文忙著進入她身體的時候,范子慶撇了撇嘴,冷笑一聲摔門走了。

  「嗨!想什麼呢?」革文吻著小理的臉,他激動得有些抖,有點像他們的「第一次」。

  小理回過神兒來,想著如何才能為迎合丈夫的激情而贏得一點時間,「我在想,今天楊先生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來勢洶洶?」

  革文開心地笑了一下,反問:「怎麼,來勢洶洶不好嗎?」

  「好不好的,請以後有點預兆,突然對我這樣,我接受不了。」

  小理說完,忽然一陣委屈,但她強忍住淚水,她知道革文並沒錯,是自己對不起革文。

  「好,請王小理小姐準備好,現在楊革文先生就開始『預兆』了。」革文一下子就進入了小理的身體。

  久違了。

  革文的癱軟與革文的強硬都這麼令人猝不及防。小理閉著眼,沒有絲毫的沉醉。她心裡突然塞滿了這樣的疑問——女人,你的身體究竟為誰而生?

  小理的心隱隱作痛,她的下體和她的心一樣隱隱作痛。小理知道,這是老天對她,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的報應——讓她永遠地喪失同丈夫做愛的樂趣。

  在她開始了火辣辣的疼痛的時候,她卻徉裝著快樂的呻吟。她的呻吟加快了楊革文衝刺的步伐,他像以前一樣無法控制地飛快地釋放了自己,然後又像以前一樣喘著氣說:「對不起。」

  小理笑了笑,其實她本想冷笑的,但她不能。以前不能,因為她是革文的妻子;現在不能,因為她是范子慶的情人。

  小理愛撫著丈夫,她必須這樣做,因為她不知接下來她該對丈夫說些什麼;所以,她儘量動作著,以緩解無話可說所帶來的尷尬。

  革文也一直動作著,他仍是摩挲著小理未幹的頭髮,像繼續著剛才在廁所時的溫柔。

  夫妻兩個誰也沒看誰,但他們都急於明瞭對方的心境。夜色中,他們大睜著眼。

  這一夜,楊革文感覺自己分外對不起妻子。因為今天的一整天對他而言都很完滿,他的心情許久也沒有這麼愉快這麼輕鬆過;他醞釀了一個晚上,本想和妻子一起好好地為這值得紀念的一天畫個句號的。

  他從未為這一天的到來苦心鑽營不擇手段過,但是這一天還是與他不期而遇了。他也知道那張紙並不能證明什麼,但看到那張紙上寫著的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激動了。

  他激動了一天,他等待了一天,他盼望了一天。

  革文扳過小理的頭,把妻子摟進懷中。然後,伸出一隻胳膊從床頭櫃上的襯衫兜裡摸出一張疊成長方形的紙片。

  「關於楊革文同志任職的通知 根據工作需要,經研究決定:聘任楊革文同志為計財處副處長。」

  這實在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紙片,在普通的白熾燈的照耀下,微微地泛著黃,論質地還比不上辦公室裡最劣等的打印紙。

  但就是這張微微泛黃的輕薄紙片,在王小理終於讀懂了它的字面意思的那一瞬間,成了這個平凡女人生活之路的一張新站牌。

  革文看看紙片,看看小理;看看小理,看看紙片。眼裡滿是笑,嘴卻抿著,好像要把輕易流露的快樂統統抿進嘴裡,在最該表達快樂的時候,他仍習慣性地保持著矜持。

  他看紙片的眼神有點像母親看著懷裡的嬰兒,他看小理的眼神和看那張紙片的眼神一樣。

  「高興嗎?」革文問。

  「你呢?」小理反問。她真的不知這張紙片將會對她起到怎樣的作用。

  「你高興我就高興。」革文說。

  「我有那麼重要?」小理說。

  「小理,我……我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的支柱。沒有你,我想,也就不會有它。」革文小心翼翼地把紙片按原樣折好,重新放回衣兜中。然後,重新躺在枕頭上,重新摟過小理的肩膀。「嫁給我以後,你一直都很辛苦,我工作忙,人又懶,沒幫過你;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我想改變生活,為了你,為了這個家,為了咱們的陶陶……小理,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利,你也瞭解我,我也不是追名逐利的人,但是名和利是好生活的前提。我必須讓你過上好生活,否則我就枉做了男人,枉做了你的丈夫……」

  小理被革文弄得不知所措,結婚以來,革文從未這樣動情地對她講過話。她默默地聽著革文的訴說,琢磨著該回復給革文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語言。

  「夫貴妻榮,夫賤妻辱,是嗎?你提了職,我就過上了豐衣足食的好生活,是嗎?」小理問。

  革文絲毫沒有覺察出妻子言語中的諷刺和怨氣,他理了理小理柔順的長髮,溫柔地反駁:「哪能這麼說啊!而且我的升職在短時間內也許淨是副作用——你可能會更辛苦,我陪你的時間會更少;但是小理,總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咱們一起努力,行嗎?」

  革文熄了燈,開始深深地親吻小理,然後趴在小理的耳邊說:「我——愛——你,真的,特別特別愛。」

  天啊!難道一紙紅頭文件的威力會有這麼大嗎!它究竟是一個普通的任職通知還是一服靈驗的催情春藥?

  在楊革文推心置腹滿腔赤誠地把埋藏了許久的深情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的時候,王小理的思路卻滑向了另一方。她沒有被感動,而是陷入了無法釋懷的迷惑——到底是我在支撐楊革文,還是名利和地位在支撐他?!

  想到最後,小理開始了憤憤然。

  男人愛女人有多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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