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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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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愛鄭好,拿得起,放得下;子慶愛小理,拿得起,放不下;革文愛小理,無所謂拿,也無所謂放,遠遠地看著,淡淡地望著,等著和心愛的人最終的靈犀相通。 老孫讓女人心碎,范子慶讓女人心累,革文倒是讓女人省心,可是有幾個女人從一開始就能懂? 「這些天你過得很快樂,是嗎?」范子慶問小理。 「為什麼這麼說?」小理問。 「因為你把我忘了。」子慶盯著小理的眼睛。 小理迅速把眼光移開。 「你不敢看我,因為你不愛我。哼——」子慶冷笑一聲,「王小理,我覺得我自己很噁心。」 小理狐疑地看著子慶,她隱約感到自己闖了大禍,就像一個玩火的孩子看到火勢已經蔓延,卻不知如何去救火一樣。 「我和一隻鴨沒有兩樣!」范子慶憤憤然地叫著,「你不知什麼是『鴨』吧,『鴨』就是——男妓!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他是個性無能,所以你就拿我當你的泄欲工具!」 如在寒冷的冬天裡被劈頭蓋臉地澆了一盆冷水,小理激靈著,寒戰著,卻說不出話;心臟像被生生地掏出來了似的,血淋淋的,疼死人。 革文的淚花,革文的擁抱,革文的一切,都融進了那盆冷水和那攤鮮血,讓小理越發地疼。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出對革文的歉疚,不,決不是「歉疚」這麼簡單,她背叛了她的丈夫,徹頭徹尾地背叛了她的丈夫! 她是個叛徒! 「叛徒!叛徒!」與此同時,范子慶目光兇狠地說。 小理啞然,像一個巧言令色的人被看穿了本來面目。是的,她與范子慶達成了共識,她的確是一個叛徒。不同于范子慶的理解是,小理認為自己背叛了丈夫,背叛了曾經的自己,而范子慶卻認為小理背叛了他! 「水性楊花的東西,和你那不正經的老爹一個樣!」范子慶還嫌小理痛得不夠,狠狠地補上了致命的一刀。 小理立刻眩暈起來,她拄著頭,閉著眼。 「小理!」范子慶搖著小理的肩膀,撲通一聲跪下了,「小理!原諒我,我太過分了!」 「不,是我太過分了。」小理說,忽然感到厭倦。厭倦,小理因為厭倦而動彈不得,失去了說話和行動的力氣。 當范子慶付出了真心,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獲得回報的時候,他的愛就演變為傷害——傷害自己,傷害王小理。用傷害來維持現狀,拖延大結局的發生。 愛情像什麼?愛情像蜜糖,甜度不夠不值一嘗;甜度太大了,再吃別的東西就會寡然無味。 范子慶的愛情齁壞了小理的喉嚨,害得小理失了音。 沒有人會蠻不講理地譴責蜜太甜,誰讓你沒生就一副鋼鑄鐵打的好嗓子呢! 鄭好不是早就提醒過她了嘛,感情的遊戲不好玩,尤其是她,根本就玩不明白。鄭好還說:「范子慶是個老實孩子,你可別害了人家。」 鄭好真是有先見之明。 鄭好呀鄭好,王小理在心裡呼喚,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在北京市郊的一家奢華靜謐的西餐廳,老孫早早地坐下來等待鄭好。他一支又一支地吸煙,以致服務生忍無可忍,走過來禮貌地抗議。 老孫的手有些抖,不是因為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激動,因為什麼——我們知道,但無法言說。 鄭好來了,帶著欣然輕鬆的表情。她坐了一個小時的TAXI,在車上的時候她的表情就一直是欣然輕鬆的。她也在抖,不是手,是心。 老孫早就從玻璃窗中看到了躲閃著來往車輛的鄭好,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在鄭好走進餐廳之前的一刹那,飛速把自己調換到了對面的椅子上。於是,他可以聽著開大門的服務生甜甜地說著「歡迎光臨」,用脊背感受鄭好注視自己的目光。這樣就好多了。在自己良心不安的情況下,免去與鄭好的第一眼對視,就會免去許多的尷尬。 鄭好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鄭好的喉嚨哽哽的,也不只是喉嚨,她的七竅像是被棉花死死地堵住了,但是她還是風一樣輕輕巧巧地坐在了老孫的對面。 「嗨!」鄭好調皮地說。 「嗨!」老孫一愣,做出驚喜的樣子,他的驚喜換來鄭好美麗的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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