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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知道知道,誰說我做不出來?」齊夢麟白了他一眼,忽然靈機一動有了一句,不由得意洋洋地笑著吟道,「世上何人號最閑?娼家孤老包過年。」

  廳中頓時又哄笑起來,偏偏齊夢麟一本正經地說道:「娼家被相好的孤老花錢整年包占,再不用見外客,可不就清閒了?」

  陳梅卿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趕緊擺起手催促道:「罷了罷了,你快念下句吧。」

  齊夢麟便又敲著筷子搖頭晃腦地吟道:「世上何人號最忙……老婆偷情夫進房。」

  在座眾人越發笑瘋了,指著他連聲道:「該死該死!」

  齊夢麟人來瘋一個,這時偷偷瞥見韓慕之默默皺起眉,不由笑嘻嘻暗想:叫你假正經,待會兒耍得便是你!

  於是他得意洋洋地幹了杯中酒,開始說起笑話來:「從前某家請客,吃飯的時候主人和客人閒聊,一時談及菜蔬的藥用來,便聽那客人說道:『絲瓜萎陽,屬陰性,不如韭菜壯陽。』過了一會兒,但見主人喊老婆來敬酒,卻不見她人影,便問兒子道:『你娘呢?』兒子立刻回答道:『娘到菜園子裡去拔絲瓜,種韭菜啦!』」

  齊夢麟一將包袱抖完,果然幾乎所有人都被這葷笑話逗樂,只除了與他同桌的韓慕之。齊夢麟立刻用筷子指著韓慕之,大聲嚷道:「哈哈,韓大人您可真會假正經,還不趕緊受罰!」

  他話音未落,這時就聽下桌忽然有人笑著揭發:「羅都頭也沒笑,也得罰她!」

  齊夢麟聞言一愣,下一刻才意識到羅疏也在場,自己前後說的笑話那麼粗鄙,肯定又惹她生氣了,不覺暗暗懊悔起來。

  上桌的韓慕之和下桌的羅疏這時都沒說話,一旁的陳梅卿趕緊笑著打起圓場:「既然兩個都沒笑,那就兩個一起挨罰!就罰韓大人先來!」

  酒令如軍令,此刻韓慕之不好冷場,於是只得罰了一杯,等酒杯斟滿後便行令道:「世上何人號最閑?綠蟻紅泥晚來雪。世上何人號最忙?農家五月麥初黃。」

  念罷他飲了酒,又開始一板一眼地說笑話:「從前有某戶人家,家財萬貫卻極吝嗇,請了位西席教兒子念書,一日三餐卻只拿豆腐供應先生,終年不改一味。那先生教書期滿,臨去時便填了一首《臨江仙》相贈,詞曰:『肥雞無數,肥鵝無數,那肥羊更無數。幾回眼飽肚中饑,這齏淡怎生熬過?早間豆腐,午間豆腐,晚來又還豆腐。明年若要請先生,除非去普庵請。』」

  他話音一落,滿廳的人立刻齊刷刷笑起來,只有齊夢麟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這笑話哪裡好笑?哪裡好笑?啊啊啊,他不過就仗著自己是縣令罷了!

  韓慕之豈會不明白其中奧妙,於是也狡黠地一彎唇角,客客氣氣地請齊夢麟入甕:「這回只有你沒笑,乖乖等著受罰吧。」

  一刹那齊夢麟吐血的心都有了。

  這時換羅疏行令,只聽她在下桌吟道:「世上何人號最閑?掛冠采菊東籬前。世上何人號最忙?蠅逐名利夢黃粱。」

  念罷飲了酒,她看了眼桌上的麵食,開口說起笑話來:「從前有三個讀書人,一日相聚宴飲,在席間行酒令。第一個人先出一令道:『春雨如膏。』第二個人便心想:大哥滿腹經綸,出令豈會如此簡單?於是疑心此『膏』為彼『糕』,對了一句:『夏雨如饅頭。』第三個人便又想:雨水豈有長得像饅頭的?這『夏雨』當是『夏禹』,於是對了一句:『周文王像大餅。』」

  這笑話雅俗共賞,一時上桌人笑夏禹和文王,下桌人笑饅頭和大餅,大家都樂了。陳梅卿更是指著羅疏促狹道:「羅都頭,我怎麼覺得你在指桑駡槐?真該罰一杯!」

  ▼第二十二章 警芳心

  這晚宴散之後,眾人各回各家,羅疏正要往三班院走,不想卻被陳梅卿喊住。只見他挑著一隻燈籠踱到羅疏面前,兀自笑吟吟道:「今夜沒多少月光,你一個人摸黑不好走,我送你一程。」

  他在夜色中的笑臉雖然一團和氣,卻也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羅疏只好謝了一聲,低頭與他並肩走向三班院。

  這時酒足飯飽的衙役們已經走得遠了,穿過角門後,過道裡寂靜無人,陳梅卿便趁著這時開口道:「先前酒宴上,你做的那首《閑忙令》著實不錯。」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羅疏卻分明聽出他言下的不悅,只好謹慎地應了一句:「縣丞您謬贊了。」

  「咦,怎麼忽然同我那麼生分?」陳梅卿故意偏過頭看著羅疏的側臉,笑著對她道,「小錦囊,你莫不是過河拆橋吧?」

  他略帶譏嘲的笑語令羅疏心神一凜,於是瞬間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怔怔地與陳梅卿對視,低聲道:「你誤會了,我怎麼會忘記你的恩情?」

  「哎,這點我當然清楚,」陳梅卿聳聳肩,若有所思地看著羅疏,終是對她道出了心裡話,「小錦囊,你很聰明,我卻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羅疏聞言緊緊地蹙起眉,沒有答話。這時陳梅卿打開了話匣子,不甘願點到即止,索性繼續語重心長地往下說:「當初我答應幫你時,可沒想到會有今天。我這人,喜歡憐香惜玉,卻不喜歡做女人的一步棋子……你先別急著反駁我,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又不可能知道,口舌的解釋又焉能使我信服?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裡看到的。」

  羅疏聽陳梅卿這樣說,只得保持沉默,聽他繼續往下道:「我只看到你脫籍從良,留在縣衙裡任事,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你人聰明,能夠協助我們破獲疑案。只是我近來一直在琢磨,你一心一意要離開鳴珂坊,完後卻只是留在衙門裡當差,圖得到底是什麼——直到看著慕之與你越來越親近,我才有些明白了……」

  他這番判斷令羅疏心中一涼,不覺失望地囁嚅道:「你覺得我留在縣衙不走,是為了攀附韓大人做靠山,對嗎?我若是那樣的人,又何必離開鳴珂坊?」

  「非也,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你已是良民,再者,慕之潔身自好,又豈是你在鳴珂坊裡能結識到的人?所以我才說你這一招甚是高明,」陳梅卿說到此處,不免歎道,「偏偏我又懂他——他這樣的人,一輩子拒絕誘惑,才會在誘惑到來時猝不及防哪……我雖然平日吊兒郎當,其實心裡卻很敬重他,他是前途無量的人,我看人一向不會走眼。所以小錦囊,咱們倆先說好,朋友歸朋友,如果將來你有礙慕之的前途,對不起,我站在他那邊。」

  羅疏靜靜聽完陳梅卿這一席話,垂下雙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真的誤會了,韓大人對我有恩,如今又是我的上司,他賞我幾分臉面,我當然要誠惶誠恐地上去巴結,豈有反倒喬模喬樣,自抬身價之理?至於其他,卻是萬萬不敢有非分之想。羅疏寄身縣衙,只是因為孤身一人無處可去,我再聰明,到底是個弱女子,還是想找棵大樹好乘涼。至於長遠之計,羅疏就算已經從良,也自知出身不光彩,豈敢與良民為伍?我倒想趁著如今在縣衙裡做事,從三班隸卒裡挑一個說得來話的老實人,及早託付了終身,也算修得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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