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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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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可惜我竟不知道,」陳梅卿一拍巴掌,大為失望地感慨,「仵作驗屍的時候,我沒敢去看,慕之,那林氏真的很漂亮麼?」 韓慕之面色鐵青地回答:「你以為面目猙獰的死人還能漂亮嗎?戲文看多了?」 陳梅卿嘻嘻一笑,令門子替自己倒了杯茶,示意羅疏繼續。 羅疏便對韓慕之道:「小的打聽了林家街坊對林氏的評價,似乎她平日的言行輕薄浮浪,這樣的女子,只怕會惹來情殺。」 「情殺?」韓慕之在座上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據林雄的供詞來看,林氏平日貞潔本分,不過這方面丈夫的評價很可能有失偏頗,倒是旁人的眼睛往往更可信,想來是我失誤了。」 「我聽鄰家的婦人不經意間提了一句,說林氏死後,剃頭修腳換糖的都不來了。」羅疏蹙著眉分析道,「只怕這是一句氣話,不過走街串巷的小販走卒,確實既有結識林氏的便利,又有靈活機變的時間,大人不妨從此著手,查一查近日這類人中可有人歇了生意,離開臨汾的。如果有,很可能就是在畏罪潛逃。」 一旁的陳梅卿這時喝飽了茶,便又插話道:「這個倒不難查,雖然這類人走街串巷,做生意的地盤倒是固定的,快班先從在林家附近做生意的人查起,也不用花太長時間。」 韓慕之便點頭應允,即刻令快班的捕頭前往林家附近打探。 兩天之後,果然有捕頭來報,說是打聽到常年在林家一帶換糖的小販李逢春,從月初開始就不曾出現過。捕頭又上李家去問話,得知李逢春早已離開臨汾,便十萬火急地趕回衙門稟告韓慕之。 韓慕之聞言大喜過望,急忙問道:「他家中還有何人?」 「還有一個四十歲的老父名喚李恭,一個十六歲的弟弟名喚李成實。」 韓慕之一聽,立刻發下批文,命捕頭前去拿人:「即刻將那二人緝拿前來,不得有誤!」 快班捕頭得令,當天便將李恭和李成實拘入縣衙。韓慕之在縣衙大堂裡升堂審問李氏父子,羅疏則躲在暗處,靜靜細看那大堂上的光景。 只聽那李氏父子跪在堂中連聲喊冤,而年輕氣盛的李成實更是理直氣壯地爭辯道:「求青天大人明察,小人一家本分謀生,雖則家貧,卻不敢為非作歹。林家娘子月初被殺,疑犯俱已收監,如今並無贓證,我哥哥不過是出趟遠門,怎麼就成了殺人的疑犯?」 韓慕之聽了李成實的辯解,見他滿臉倔強,便將驚堂木一拍,冷著臉反問道:「李逢春如果沒有半點可疑,你一家在臨汾做點小本生意,家中又有多病老父,你哥哥卻是何故離開臨汾,至今不歸?」 那李成實在堂下一愣,也想不出哥哥離家的理由,卻依舊執拗地反駁道:「照大人的意思,咱們平頭百姓沒個理由,就出不得城了對嗎?否則就是殺人嫌犯!」 「大膽刁民,竟敢藐視公堂!」韓慕之一拍驚堂木,從案上抽了三支紅簽,拋在地上,「給我先打上三十大板,本官再來問話!」 站堂的皂隸立刻一叉笞杖架住了李成實,剝了他褲子一杖一杖狠打起來。跪在一旁的李恭看見小兒子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嚇得哭著給韓慕之磕頭:「青天老爺開恩!小人的大兒子月初離家,當初只說是謀到了一樁好生意,要跑外地去看貨,因此才帶了些盤纏和本錢,出了這趟遠門。」 堂上的韓慕之便立刻追問道:「他做的是什麼生意?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李恭搖了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小人因時常生病,這兩年都在家中歇養,凡事不多過問,都是他們兄弟倆商量著辦。」 「那麼弟弟便是知道了,」韓慕之在堂上逕自道,這時三十杖已經打完,他便望著趴在地上氣喘吁吁的李成實問,「你可知你哥哥去了哪裡?」 那李成實被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疼得渾身抽搐著,正一陣陣冒著虛汗。他聽見韓慕之問話,黝黑的眼珠裡卻是光芒一閃,依舊翻著眼睛倔強地回答:「我不知道……反正我哥哥他……絕不是殺人兇手……」 韓慕之聞言面色一沉,再要問話時,卻見那李成實兩眼一翻,竟已痛得暈死過去…… 屁股上一陣陣刺骨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折磨著昏迷的李成實,最終他昏昏沉沉地醒來,卻發現自己正俯臥在一間牢房裡,而父親不在身邊,面前只站著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男人。 「你是誰?」李成實下意識地將身體往後一縮,卻又忍不住虛弱地問道,「我爹呢?」 那年輕人沒回答他,逕自緩緩走到他身邊,放下食盒柔聲開口:「你在怕?」 不等李成實開口回答,他又逕自往下喃喃道:「你當然會怕。你才十六歲,能見過什麼世面?可是你卻為了哥哥在公堂上和知縣大人對峙,可見你和你哥哥,都是極講義氣的好人。」 ▼第九章 刀下鬼 眼前這位夜探監牢,找李成實說話的人,正是羅疏。 李成實在昏暗的燭火中盯著羅疏,疑惑地開口問道:「你要替我哥哥伸冤?你是誰,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呢?」 「我是這縣衙中的捕頭,你不肯相信我,也不奇怪。」羅疏笑了笑,揭開食盒,將熱騰騰的飯菜端到李成實面前,低聲安慰道,「先吃點東西吧,你放心,你爹已經被我安置好了,你的傷口也已經上了藥。」 李成實將信將疑地看了羅疏一眼,猶豫了片刻,最後終是半爬起身,接過她遞給自己的筷子:「你想要我做什麼呢?我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你知道你哥哥的去向,對不對?」這時羅疏忽然開口發問,看著李成實的肩頭微微瑟縮了一下,卻不點破,逕自不動聲色地往下說,「你們父子三人相依為命,你爹身體不好,平日你和哥哥操持家事,他突然出這趟遠門,你若不知道他的去向,一定不會放心地看著他離開臨汾。」 李成實靜靜聽著羅疏的分析,低下頭沒有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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