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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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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方面針對這種情況,已經和美國人談好了商借一批黃金,日本人印了這麼多的假鈔,就是為了打壓這批黃金。根據重慶的命令,他們必須將整個倉庫的假幣全部銷毀。 得到這個命令後,方滔馬上將日本人「轉移倉庫、內緊外松」的麻痹策略進行了詳細的彙報,並且提出一個新的問題——租界的消防局離碼頭很近,這麼一大批假幣,燒不到四分之一,火很可能就被撲滅了。 馮如泰令方滔畫一份碼頭和7號倉庫附近的詳細平面圖,他心中似乎有了燒毀假幣的計畫。 另一方面,方滔將馮如泰這邊的鑒定結果和重慶的命令彙報給江虹後,江虹立刻將這一情況彙報了給上級。上級指示,他們將配合軍統的行動,將日本人的陰謀寫成文章,並和這些假鈔一起郵寄到各個報社去,讓這件事徹底曝光。所有的信件要在碼頭起火後第二天下午寄出,時間不能提前,也不可以晚。提早了會暴露重慶方面的行動,晚了就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燒毀假幣的計畫在緊張籌備的同時,滲透秦文廉的計畫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馮如泰說服秦文廉合作,他答應把《日汪密約》拍照後交給軍統,但前提是要有人教他攝影。其實這項工作本來可以由秦嵐來做,但他們之前答應過秦嵐,不能讓她的父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如果讓秦嵐去拍照,那麼她的身份勢必會暴露,因為沒有人在沒經過訓練的情況下,能熟練應用微型照相機。 秦文廉來到德合旅社,左右看了看,鑽了進去。跟蹤他的兩個日本特務看秦文廉進了旅社,互相交換了一下曖昧的眼神,顯然他們認為他又去幽會,於是兩人到一邊找地方休息去了。 秦文廉一聽向非豔說特赦手諭還沒有拿到,不禁有些心急。但他也曾在中央政府任過職,深知特赦手諭事關蔣介石的威望,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簽發下來的。倘若他們這麼快就拿到了,他反而會懷疑手諭是假的。 想到這裡,秦文廉的心緒稍微平靜了些。 這時,向非豔問道,「秦先生,這件事情重慶方面很急切,希望您可以為抗戰大局和蔣先生個人考慮一下,儘快拿到密約的照片,至於我們答應過的條件,絕不食言。」 秦文廉看了看向非豔,「好吧,這件事,我可以馬上就辦。但你們要為我做一件事。」 向非豔問道,「什麼事?」 秦文廉說道,「我去偷《日汪密約》,這是掉腦袋的事,我想讓你們護送我的女兒離開上海。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向非豔笑笑,「送你的女兒離開敵佔區沒問題,但您也要給我們一個保證吧?」 秦文廉急道,「我連女兒都交給你們了,還想讓我拿什麼作保證?」 向非豔點點頭,「好吧,您的話我一定帶到。」 秦文廉繼續說道,「你們派來教我拍照的人什麼時候到?最好快一點,我說不好我什麼時候有機會能拿到《日汪密約》。」 向非豔微微一笑,「人已經到了,而且您也認識。」說著,向非豔走到洗手間門口,將門打開,方滔從裡邊出來。 秦文廉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方滔竟然也是軍統的人,可他若是軍統的人,日本人當初又怎麼會為他求情?當然,他現在可沒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可是我公務在身,學習拍照實在是不方便。」 方滔笑了笑,「沒關係,我可以先教您的女兒——秦嵐。」 秦文廉沉思了片刻,心想事已至此,這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而且,這些事情,他也總不能一直瞞下去,只好決定將一切都告訴女兒。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哪裡知道,女兒不僅早就什麼都知道了,並且比他知道得還要多,還要細。 第二天,秦嵐去碼頭找到方滔,兩個人一起來到方滔的住處。 秦嵐一進門,先是好奇地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看到牆壁上掛著的慕容無瑕的照片,心中不禁多了一絲黯然。她走到窗前,一把拉上了窗簾,然後躲到窗簾後觀察著外邊跟蹤的日本特務。 方滔走過來,問道,「你拉窗簾幹嗎?」 秦嵐沖窗外努了努嘴,「不拉窗簾能騙過他們嗎?」說到這裡,她的手開始略微發抖,於是她連忙從包裡拿出酒壺,猛地喝了幾口。 方滔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不由微微歎了口氣。他到廚房給秦嵐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出來。他蹲到陽臺上,開始百無聊賴地逗弄鴿子。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過身,語速飛快地、似乎生怕自己會反悔似的說,「廖曉蘭現在還好嗎?」 秦嵐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你終於忍不住要問了?上次在咖啡館裡,我要講你都不聽,我以為你把她全忘了呢!」 方滔低聲說,「上次我是去執行任務。」 秦嵐又笑了,「你說謊,難道這次你就不是在執行任務了嗎?上次,你是怕提起她,你就對我下不了手。」 方滔的眼睛看著別處,不再說話。秦嵐輕輕走到他身旁,摘下他的眼鏡,望著他的眼睛,輕輕地說,「我知道你知道。」 方滔一愣,「我知道什麼?」 秦嵐幽然地歎口氣,「你知道,我和廖曉蘭都喜歡你;你知道,你若選擇了我們中的一個,就會傷害另一個。所以你雖然心底一直深愛著廖曉蘭,卻什麼都沒有說過。」 方滔的眼睛裡有了一絲慌亂,「不,我之所以沒說過,是因為國難當頭,而作為特訓人員,我們的生死……」 「噓——」秦嵐將食指放在他的唇間,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她依舊望著他,輕輕地說,「廖曉蘭死了。」 方滔一愣,眼睛裡頓然蒙上了一層霧氣,他轉身戴上眼鏡,強忍著內心的悲慟,只聽秦嵐繼續說道,「我們兩個從集訓營結業後,就被派到香港,她負責我們的聯絡工作。我們的組織被日本特務破壞的時候,她是第一個犧牲的。」 方滔有些手足無措,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雙手成了多餘的東西,似乎放在哪裡都不是合適的位置。他抓起剛才為秦嵐倒的水,一口氣喝下去,喉嚨裡發出悲傷的咕嚕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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