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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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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極不情願,但秦文廉還是答應和馮如泰會面,見面的地點就在知秋雅敘書寓。 3 從南京回來後,秦文廉一直鬱鬱寡歡,在小泉登門那天,更是借著酒勁兒說出了對汪精衛和日本人的不滿。小泉深知,以秦文廉現在的情緒,很可能給軍統的人可乘之機,於是他讓石井親自監視秦文廉,以防萬一,好在,他除了和一個女記者來往曖昧之外,也並未和什麼特別的人接觸過。 不過,秦文廉這個一向自視清高的文人,竟然會到知秋雅敘這樣的地方,這倒頗令石井意外。他帶著兩個特務緊緊跟隨在秦文廉後面,只見他進了大廳,跟老鴇說了句什麼,就徑直上了樓上的包間。 石井正要跟上去,轉眼看到書寓的中心舞臺上,一位身穿飛天舞裙的女子,手裡拿著一對精緻的短劍,正翩翩起舞。石井的目光一落到她的身姿上,便再也無法離開。他出身武術世家,自幼與刀劍為伴,一直覺得刀劍是剛硬的、慘烈的、血腥的。可是此刻,那殺人利器在跳舞的女子手中,有了另一番風韻,它變得柔韌、溫暖,帶著炫目的美麗。石井呆呆地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跳舞的女子,甚至連盯緊秦文廉的心思都沒了,只是差兩個隨從上去看看他到底在和誰見面。 秦文廉要見的人,自然是馮如泰。 此刻,在書寓的包間裡,馮如泰裝模作樣地拿出一個錦盒,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秦文廉,也不說話,而是隨手從桌子上的果盤裡抓了一把花生,走到門前,挑起門簾,往門外的地上一撒,然後坐回座位,這才說道,「秦先生先看看貨色吧!」說著,他將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尊很精緻的玉佛,但一看便知是樣子貨。 秦文廉對軍統這些故弄玄虛的套路似乎很不屑,「這些就免了吧,有什麼話請您講吧。」 馮如泰微微一笑,「不急,您先上眼看看這件玉佛。這玉是河南南陽獨山玉,這佛雕的是河南洛陽白馬寺玉佛殿中的款式,秦先生,白馬寺您去過嗎?」 秦文廉有些不耐煩,「前些年的時候去過。」 馮如泰繼續問道,「那您還記得玉佛殿上有四個大字是什麼嗎?」 秦文廉道,「恕鄙人記性不好,還望先生賜教。」 馮如泰又是一笑,「賜教不敢當,只是碰巧我還記得,四個大字寫的是『得大自在』。其中,得字還少了一筆。秦先生,您想不想得大自在啊?」 秦文廉不冷不熱地說,「佛之胸懷我等望塵莫及,秦某又怎麼敢有此奢望啊。只求不再莫名其妙地被槍擊綁架,就阿彌陀佛了。」 馮如泰笑而不語。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秦先生,您現在可不是凡人了。汪精衛建國,他那日本老子不會沒什麼條件吧?您參與討論他們的《日汪密約》,所以,您現在已經不是凡人了。」 秦文廉警惕地看著馮如泰,「您……什麼意思?」 馮如泰道,「您知道那份協定的內容吧?」 秦文廉點點頭。 馮如泰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只聽到包間門口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那是花生被踩碎的聲音。馮如泰立刻示意秦文廉不要出聲音,然後快步走到門前站定,聽了會兒動靜,又偷偷看到那兩個日本特務一踩到花生就不敢再向前走動,只是站在門口稍遠一點的地方拼命直著耳朵偷聽。 馮如泰回到桌邊,壓低了聲音,「秦先生,只要您能幫我們搞到《日汪密約》,重慶方面自然會保證不再騷擾您,讓您得到大自在。」 秦文廉嘲諷道,「保證?拿什麼保證?用你們暗殺我的槍?還是綁架我的繩子?」 馮如泰並不計較他這點小文人脾氣,耐心且誠懇地說,「您在這方面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秦文廉道,「我沒有任何要求,我也不和你們合作。我總不能將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新政府再推到火坑裡吧?」 「秦先生,您自己親手建立的新政府,也沒給您什麼好處,您又何必如此執拗呢?放開一步,才能得大自在。」 馮如泰這一句話,立刻刺到了秦文廉的痛處,他微微皺起眉頭,但還是堅持道,「秦某這一生追隨汪先生躬車馬卒,有了不斷的俗世情緣。這得大自在,我是不敢奢望了。多謝您的美意了!」說著,秦文廉站起來要走。 馮如泰的臉色頓然變得冷峻起來,「這麼說,秦先生是不答應了?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這漢奸了,你就不為你的家人想想嗎?」 秦文廉正色道,「誰是漢奸誰是佞臣,歷史自有公斷,這和我的家人何干?」 馮如泰冷笑道,「你就別在這裡唱什麼曲線救國的高調了,你要不是死心投靠日本人,你把女兒弄回上海幹什麼?不過這樣也好,您總得為您的女兒考慮考慮吧?」 秦文廉見馮如泰拿女兒威脅自己,不由也變了臉,「馮先生,您這麼說話,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說完,他看了看桌上的錦盒,「這樣吧,這尊玉佛我買下了,您的心意我也領了。可是我一個文人,實在沒辦法從機要室裡將東西弄出來,還望先生您海涵。這兩根小黃魚,您收好了。」 說著,秦文廉從懷裡拿出兩根小金條放在桌子上,接著抱起那尊玉佛,出了雅間。 書寓大廳裡,石井依舊癡迷在那女子的舞姿裡。石井身邊的特務推了推他,他這才發現秦文廉出了門,於是轉頭問适才去偷聽的特務,「他見的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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