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我和婚姻的戰鬥 | 上頁 下頁
五五


  鬍子淵看看媽媽,又看看奶奶,小嘴張了張,又閉上了。

  胡成媽皺眉,立刻變得很憤怒:「你讓我吃這個菜,這能吃嗎!」

  寧悅沒生氣,接過來看了看:「哦,我沒看見。別吃了。剛才您讓我吃,我以為能吃呢。」

  胡成媽愣在那裡,寧悅沒理她,逕自抱著碗碟倒入垃圾袋,拿到衛生間收拾了。

  不過,老太太習慣了雙重做人標準。很快就忘記自己讓寧悅吃剩菜的事,帶著一顆受傷的心,和鬍子淵玩在一起。寧悅在衛生間聽著鬍子淵甜甜地叫著奶奶,一老一少聊天做遊戲,無奈地搖搖頭。也不能說老太太虐待她,只能說婆婆心裡有好事的時候,是真沒想起這個媳婦。甯悅很明白,在婆婆心裡,媳婦就是背鍋的。婆婆後半生能順順當當肆意隨心地活到現在,有個可以被她推卸責任的媳婦,來平衡內心的罪惡感是非常重要的。這不是什麼大錯,更跟人品沒關係,落在胡成眼裡,簡直是理所應當!至於媳婦心裡怎麼想,有人在乎嗎?

  洗完收拾好,看鬍子淵沒有找自己玩兒的意思。寧悅打開手機,坐在一邊看消息。她的手機也能收公司郵件,紅紅的一大堆,好幾天的未讀郵件。看到何寬發的合同和框架協議都已經簽字完成的慶祝郵件,寧悅的心情大好。方才的憋悶去掉了一多半!

  看著看著,寧悅的笑容凝固了。然後苦笑一聲,又看了一遍那封群發的通知郵件和後面跟著的一封告訴自己如何走流程的通知,抬起了頭。看著鬍子淵的方向,卻沒對焦。

  被辭退了啊!

  全職媽媽,回歸職場,怎麼這麼難?即使走後門,即使有點用,也不能被容忍嗎?

  寧悅心裡翻江倒海,那邊鬍子淵一喊媽媽,她立刻清醒過來。笑容已經準確地牽起臉上的每一塊肌肉,一般人看不出這樣笑容和平時有什麼區別,至少婆婆是這樣認為的。

  她告訴寧悅自己要走了,寧悅連忙拿起收拾好的袋子。老太太和孩子玩兒得開心,別的也不計較,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寧悅讓鬍子淵乖乖在屋裡玩兒,自己送老太太到電梯。胡成媽多次瞅著甯悅想要說什麼,最後似乎又放棄了。如此明顯的動作,寧悅怎能沒感覺。只是她習慣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此時一臉茫然的樣子,卻也非常合適。

  等電梯的時候,胡成媽歎了口氣,終於開口:「子淵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和胡成要好好珍惜。」

  「嗯,媽。我很愛子淵。」甯悅沒看老太太,自顧自地說,「他是我的命。」

  胡成媽似乎被震了一下,吃驚地看了一眼寧悅,訥訥地說:「唉,其實你們都還年輕,都有自己的事,不要把孩子看得太重。」

  寧悅點頭,「是,媽說得對。」

  電梯下得很慢,兩人一起看著仿佛凝固在電梯上方的紅色液晶數字,似乎那裡藏著整個宇宙的秘密。

  胡成媽說:「你現在工作了,就好好做吧。孩子我和你爸也能幫得上忙。」

  「謝謝媽了。你們辛苦了。」寧悅盯著數字,數字已經變了一個字了。

  胡成媽終於把憋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胡成在外面搞事業,男人嘛,免不了有些花花草草摘不乾淨。但是你放心,胡成是個很顧家的孩子,這一點我和你爸都非常肯定。你不要多想,也不用太在乎亂七八糟的話。」

  甯悅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微笑,「對,只要我好好在這個家裡待著,什麼事都沒有。」話音落下,電梯門開了。胡成媽還沒想清楚寧悅是什麼意思,已經被身後推著驗血車的護士催著走進電梯了。

  電梯門緩緩關上。甯悅那張笑容標準的臉一直到門合上的最後一刹那都沒有一絲變化!胡成媽開始覺得甯悅的話說明她聽懂自己的意思,願意守在這個家裡。可一想起那張沒有變化的臉,又覺得她的回答太符合自己的心意了:如果甯悅真的知道胡成在外面有什麼,怎麼可能一點抱怨一點憤怒一點情緒都沒有呢?

  老太太一路走一路琢磨,到家也沒明白。和老頭兒商量了,也沒個頭緒。最後老頭兒說:「也許她早就想明白了吧!」

  老太太心裡和明鏡似的。她知道男人出軌就像你在水池邊看見一隻蟑螂,背後已經不知道幾千幾萬了!雖然老太太護犢子厲害,但也清楚,這事兒都能讓自己發現,那胡成已經差不多是慣犯。她聯想寧悅這幾年的表現,難道寧悅早就發現了?胡成媽幾乎篤定甯悅早就知道了。都說丈夫出軌妻子是最後知道的,胡成媽嗤之以鼻!那是妻子裝聾作啞,並不是不知道!胡成爸在外面對哪個女人動動心思,她都門清!更何況是出軌!唯一的解釋,就是寧悅不想離婚。想到這裡,老太太心裡踏實了。

  看了胡成爸一眼,「別的不說,就胡成對這個家的用心,胡成那工作,那身份,給寧悅現在的生活,她也應該想明白!」然後又警告似的對胡成爸說,「我跟你說,你沒那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就你那點退休金,少去廣場那丟人現眼!」

  胡成爸哼了一聲,沒搭理媳婦。

  傍晚的時候,胡成來了——帶著一股新鮮的空氣。

  他抱起鬍子淵熱情地舉高高,父子倆玩得十分開心。寧悅抬頭去看窗外的綠色。盎然的生機提醒她,這個世界除了她自己,別人都過得很好。她已經無人憐惜!父母早去,孤身一人,除了自己沒人可以依靠。她需要力量支撐自己站起來。

  「媽媽,我想去長隆!」鬍子淵的聲音撞進耳朵。寧悅抬頭,順著鬍子淵手指的方向,看到牆上掛的電視裡,正在播放長隆動物園的廣告。

  寧悅還沒說話,胡成先說了:「好啊!只要你乖乖地養病,把身體養得壯壯的,媽媽隨時都可以帶你去。」

  寧悅一皺眉:「可是我還得上班。」

  「你不是被裁了嗎?」

  寧悅一愣,看著胡成沒有接話。腦子卻在快速的回憶,自己什麼時候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或者告訴周圍的人了?

  哦,對了!寧悅想起來,他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瞭解自己在公司的一舉一動。想到這裡,無名火又升將起來,把嗓子眼的那團狗毛燒得乾乾淨淨!但是,寧悅沒有說話,胡成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很好。

  「裁就裁了吧!這比被開除強,還得賠你幾個月工資。媽媽又有時間陪寶寶了!是不是?」胡成笑呵呵地對鬍子淵說,抬頭看到寧悅的表情,愣住了,「怎麼了?」

  寧悅想問他憑什麼「監視」自己,想問他憑什麼替自己決定,還想問他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但是她聽到胡成問「怎麼了」的時候,所有這些雞零狗碎的問題,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她只是皺起眉頭,微帶不快斜睇著胡成,質問:「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被裁了?」

  胡成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撇清:「啊,你不知道嗎?我聽人說的。」

  寧悅拿起手機翻了翻,「沒有通知啊!如果公司裡已經定了,應該通知我的,為什麼我沒收到?如果還沒定,你問問你朋友,為什麼要裁我?總不會是因為我老請假吧?」

  寧悅說得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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