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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到處都是部隊過往,麥草攔住一位軍官問:「同志,咱解放軍有個山東連在哪兒?」軍官告訴她山東英雄連已經跟著大部隊南下了,還說:「大嫂,我在山東連待過,差不多的人我都認識,你找誰?」

  麥草說:「找俺男人,他叫尚鐵龍。」軍官驚訝道:「啊呀,尚連長他犧牲了,你還不知道嗎?」麥草顫聲說:「知道,俺是要把他的屍骨帶回家,可他埋在哪兒啊?」

  軍官忙安慰麥草不要著急,他讓通信員小趙帶麥草到軍管會去查找。通信員領著麥草來到一片空地前,兩人一下子全愣住了,這兒根本就沒有墳。原來鞍鋼解放後,老蔣派飛機對鞍鋼一通狂轟濫炸,這一片墳地也被炸平了。

  麥草蹲下身子,忍不住號啕大哭。通信員抹著眼淚勸:「大嫂,哭也沒有用,別哭壞了身子。我看你還是回老家吧!」麥草哪裡肯回家?她領著兒子在鞍山街頭徘徊。金虎扯著麥草的衣襟:「娘,咱回山東老家吧。」麥草朗聲道:「不見你爹的屍骨咱堅決不回去!」

  金虎又說:「娘,俺爹躺在棺材裡也不老實,誰知道他跑哪兒去了?」麥草鐵了心:「眼下咱們得先落下腳來,怎麼也得有口飯吃,有個遮擋風雨的地方住下,豁上工夫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道邊有個鞍鋼招工處,麥草擠進隊伍報名。輪到麥草了,招工人員很客氣地說:「對不起,我們現在不招女的。」麥草說:「要男的?我有個兒子。金虎,過來。」招工的看著金虎笑了:「大嫂,孩子太小,我們招的是煉鋼工。」

  當不上工人,麥草領著兒子流落到營口海邊。這天,他們正撿海菜,忽然發現一群工人和解放軍戰士喊著號子從海裡往岸上拉機器,楊壽山指揮著。

  麥草走來,向一位軍代表模樣的人打聽,那人說:「國民黨從鞍山撤退的時候,把重要的機器拖到海裡了,我們撈機器。」

  楊壽山拿著小本子指點著,說撈上來的機器哪台基本上沒問題,哪台經過維修可以使用,他還說,這裡有一台精密機床,還是沒找到。那是從德國進口的,相當重要。他還說,要想找到這台機床,只有派人潛水下去察看,要是找到了,拴上鋼絲繩才能打撈上來。可是在場的人沒有會潛水的。

  麥草忙走上去說:「同志,俺會潛水。俺在膠東海邊長大,六歲就會浮水,八歲的時候,俺爹往海裡扔個磨石蛋子,俺一口氣紮進海底就能摸上來,讓俺試試吧。」楊壽山說:「不行,天太冷,別凍壞了。」

  麥草有她的主意:「俺要是能找到,你們工廠能收下俺當工人不?」軍代表老廖說:「成!」麥草有了希望:「那好,你們就準備繩子吧。」說罷,縱身跳進海裡。

  經過反復潛水,麥草終於找到那台機床。大夥把鋼絲繩扔了過去,麥草又潛到深水裡,把鋼絲繩拴到機床上,精密機床被拖拉機拖上了岸,麥草卻被冰冷的海水凍僵了,一沉一浮。她拼命地往岸邊遊著,終於因為體力不支,沉到海裡。

  楊壽山急忙脫掉衣服,跳進海裡,他撲騰了幾下也沉到水裡,不過,手裡還緊緊地抓住麥草的頭髮。老廖指揮大夥救人。一個戰士拿起大木杆子送到水裡。楊壽山抓住木杆子,拖著麥草上了岸,他拿起岸上的大衣,包住昏迷過去的麥草,抱著她急忙往車上跑。

  麥草躺在醫院裡的病床上,緩緩睜開眼睛,她見楊壽山坐在面前,又不放心地說:「你們答應我能找到那台機器,就讓我到工廠上班,你們說話要算數!」楊壽山笑了:「軍代表說話肯定算數,你要是身體沒事,明天就到鞍鋼上班吧。你在鞍山有住的地方嗎?」「沒有。」「有親戚嗎?」「也沒有。」「那你們這些天住哪兒?」金虎說:「走哪兒住哪兒,火車站,柴火垛,橋洞子,都住過。」楊壽山說:「真難為你們娘兒倆,這樣吧,我給你們找個住的地方。」

  楊壽山領著麥草住進一個小偏廈子裡,他讓這娘倆暫時住著,等工作穩定下來,再向廠裡申請住房。臨走他說:「我就在不遠處的幸福大院住,有事就到那裡找我。」

  第二天一早,楊壽山來叫麥草去上班。楊壽山向領導介紹了麥草的情況,領導安排她到一分廠當吊車工。麥草不會開吊車,楊壽山安慰她:「不會就學嘛,有師傅教你,再說吊車我也開過,抽空可以指點指點你。」

  麥草艱難地爬上天吊,她長得瘦小,坐在天吊的椅子上直哭。楊壽山爬到天吊上問:「小麥,怎麼啦?」麥草抹了一把淚水說:「我個子太矮,夠不著開關。」

  楊壽山沒說話,又爬了下來,他對麥草的師傅朱大姐說:「她個子矮,夠不著開關,椅子太低,你教她時抱著她開行不行?」朱大姐是個既寬厚又爽快的人,她笑著打趣:「你怎麼不抱?」楊壽山挺不好意思:「可別胡說,人家是烈屬!」

  朱大姐忙爬到天吊上笑嘻嘻地說:「起來,你坐到我腿上,我教你開。」麥草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淚痕:「師傅,真不好意思。」朱大姐一本正經地說:「沒啥,這是楊技術員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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