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連(80)_張強

八十

　　三連戰士們在江崇義的率領下，抬著傷患，一路蹣跚地回到173團駐地。

　　走到駐地大門口，大家一看，除了幾名哨兵之外，竟然連一個迎接的人都沒有，眾人一下涼了心。

　　王直問道：「大哥，咋回事？咱打了這麼大個勝仗，怎麼連個迎接的都沒有？」江崇義鐵青著臉沒說話。

　　就在這時，吳天帶著幾名參謀匆匆趕來，老遠就喊起來：「歡迎凱旋的英雄三連！弟兄們，大家辛苦了！」

　　吳天大步走近三連，緊緊握住江崇義的手：「江連長，弟兄們，我來遲了，讓大家受苦了！」一名參謀趕忙接上話說：「江連長，吳團長是特意從作戰會議上請假來迎接大家的。」

　　瞬間，一股暖流從江崇義心裡冒出來，江崇義的聲音一下哽咽起來：「團長……」吳天的聲音也哽咽起來：「什麼都別說了，前線的情況我都知道了，弟兄們這次是九死一生，不容易啊！弟兄們放心，我吳天絕不會虧待三連。」江崇義感動地說：「團長，有您這句話，三連的弟兄們知足了。」吳天點頭：「不說啦，不說啦！江連長，先帶弟兄們回營房休息，給負傷的戰士治傷。軍務繁忙，今天我就不陪弟兄們了，有什麼事咱下來再說。來人，送江連長和三連的弟兄們回營房！」吳天說完匆匆離去。

　　江崇義激動地說：「大家都看到了吧？吳團長沒把咱三連當外人。弟兄們，等著團部論功行賞吧！」王直高興地嚷嚷：「這還差不多，有句話咱弟兄們心裡也舒坦，走啦走啦！」江崇義大聲命令：「立正！齊步走！」大家也被吳天的虛情假意所迷惑，一下精神起來，邁著大步，昂首挺胸向前走去。

　　隊伍中，周冰諫和林奉天對視一眼：「奉天，你怎麼看？」林奉天冷笑：「方子是真的，藥是假的！」

　　鏗鏘有力的軍樂奏響在馮村陣地上。

　　歡欣鼓舞的軍樂聲中，曹陽陪著督察官走上前來。

　　二連戰士們列隊迎接。二連長高喊：「立正！敬禮！國軍173團二營二連，歡迎督察官視察我軍陣地！」

　　曹陽滿臉堆笑地介紹：「將軍閣下，這就是和敵人浴血奮戰、堅守馮村陣地數小時、擊敗日軍精銳山田聯隊的英雄二連！」

　　督察官掃視面前的二連戰士：「好！果然是威武之師、英勇之師！弟兄們，我代表師部，前來慰問大家。這次戰役173團二連打得非常好，不但打出了國軍的氣勢，也打出了中國人的血性，可謂智勇兼備，我大為振奮！弟兄們，我們都是中華民族的熱血男兒，保家衛國，馳騁疆場，乃我輩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輩作為軍人，當再接再厲，效忠党國，效忠蔣委員長！」

　　二連戰士在二連長的帶領下齊聲高喊：「效忠党國！效忠蔣委員長！」

　　督察官招手，一名參謀上前。督察官吩咐道：「劉參謀，把二連的英雄事蹟總結一下，立即向師部彙報，申請嘉獎！」劉參謀：「是！」「還有，弟兄們都辛苦了，應該獎勵才對，讓師部速調慰問品，犒勞二連的弟兄們！」「是！」

　　曹陽用眼神示意二連長，二連長反應過來，邁步上前：「多謝長官抬愛！二連一定會再接再厲，效忠党國，效忠蔣委員長！」

　　督察官滿意地點點頭，走上前來，讚賞地和二連的每一位戰士一一握手。

　　月亮撩開薄雲爬了上來，三連戰士們都還興奮得睡不著，大家或躺或站或坐，神采奕奕地議論著這兩天的戰事。

　　孟剛使勁推李松：「大個兒，醒醒，醒醒，別睡了！給大夥兒講講，你那炮是怎麼打的？神了！」李松迷迷糊糊地撥拉開孟剛的手：「別鬧，別鬧！」翻了個身，又睡了。

　　江崇義說：「黑子，讓大個兒多睡會兒，今天這仗全憑大個兒了。」孟剛不服氣：「怎麼就全憑他了？不是俺在樹上給他指目標，他能一炮幹掉鬼子的指揮部嗎？」朱大生也說：「就是，咱也沒少殺鬼子啊。」馬金寶白了他倆一眼：「娘的！就見你炸鬼子的榴彈炮了，敗家子兒！」

　　王直興奮得唾沫星子亂飛：「咱馮村陣地也不賴啊，爺們兒雙槍齊發，打得鬼子屁滾尿流、屍橫遍野，甭提多過癮了。」「是啊，連眼鏡兒都幹掉一個鬼子，是吧，眼鏡兒？」劉金鎖轉頭看著宋曉丹，宋曉丹紅著臉：「說實話，槍一響，俺都沒敢看。」

　　江崇義高興地說：「今兒這仗打得漂亮，咱三連終於可以洗刷偽三連的恥辱了。弟兄們，高興不高興？」大家笑著：「高興，那當然了！」江崇義興致勃勃地又說：「高興的事還在後頭呢，等著明天團長給咱論功行賞吧！」

　　霍爺有點疑慮：「老大，你說團長說話能算數嗎？」江崇義滿不在乎地說：「老爺子，你還懷疑什麼？沒見今天吳團長是怎麼說的嗎？咱三連的功勞是明擺著的，誰也搶不走。」

　　周冰諫微笑著聽著大家的議論，忽然發現屋子裡少了林奉天，問一旁的戰士：「見你三哥沒？」戰士看了看，說：「好像剛才一個人出去了。」

　　曹陽踏著月光，滿身灰塵地走進團部，見吳天正在接著電話，就獨自站到一邊拍打身上的灰塵。

　　「……是……請師座放心，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絕不辜負師座的栽培！」吳天放下電話，笑容滿面地起身迎接，「參謀長辛苦了，辛苦了！事情能化險為夷圓滿解決，全靠參謀長周旋了。」曹陽：「哪裡哪裡，能為團座分憂，談不上辛苦，應該的，應該的！」

　　吳天興奮：「咱173團這回可是露了臉了，師部嘉獎不說，師座還要向戰區司令官彙報，為你我請功呢。」曹陽興奮：「真的？那可太好了！」

　　吳天遞給曹陽一杯香檳酒：「來，為我們的勝利，幹一杯！」曹陽興奮地接過酒杯，與吳天舉杯相碰：「乾杯！」

　　「對了團座，三連江崇義他們有什麼動靜？」曹陽一飲而盡，咂著嘴問道。吳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沒什麼動靜，打發他們回用房休整了。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三連，還以為這幫人就此消失了呢，沒想到瞎貓撞上死耗子，還立功了。」曹陽：「是啊，千算萬算，還是把咱的計畫給打亂了。」吳天：「我正要和你商量此事，江崇義和他那幫弟兄還等著論功行賞呢，要是知道二連搶了他們的功勞，我擔心……」曹陽：「團座不必擔心，老辦法，只要把江崇義穩住了，其他人翻不了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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