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連(60)_張強

六十

　　大家頓時炸了鍋，紛紛抱怨起來。馬金寶說：「太欺負人了！別的連為什麼兩塊大洋？我們為什麼就給一個？」朱大生接過話茬：「娘的！還不夠出去喝頓酒呢！」「後娘養的，有什麼辦法！」劉金鎖一貫說話冷酷如霜。孟剛扯著大嗓門叫道：「奶奶個熊，軍餉倒也罷了，武器彈藥還是最差的，讓老子怎麼打鬼子？」

　　朱大生摸著腦袋問：「三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會兒好、一會兒壞，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把我都搞糊塗了！」劉金鎖冷冷地說：「依我看啊，這才是個開頭，好戲還在後頭呢。」

　　林奉天起身：「弟兄們，大敵當前，現在最重要的是練好隊伍打鬼子。武器彈藥固然重要，但拿武器的人更重要，人家八路軍小米加步槍，不照樣打得鬼子抱頭鼠竄嘛！」

　　正說著，江崇義拎著補發的軍餉進門：「弟兄們，軍餉的事是軍需處弄錯了，現在給咱補發了，大夥兒就別發牢騷啦。大家有不滿情緒我理解，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三連不是保安隊，更不是土匪，是正規軍！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們只要多殺鬼子，戰場上立功，別人自然高看你一眼，團部自然不會不把咱當回事。想當年，曹丞相……」

　　江崇義的話還沒說完，一名通信兵跑進門打斷了他的話：「報告江連長，團長有請！」江崇義點點頭，往外走去。

　　走到團部門口，江崇義心中忽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江崇義走進團部，一眼看到了那位號稱魔鬼教官的丁俊義。

　　三連戰士在操場上列隊集合，等待每天的例行訓練。江崇義陪著曹陽和丁俊義走來。

　　曹陽向大家敬個禮：「三連的弟兄們，你們投奔國軍有一段時間了，大家的抗日熱情我曹某人欽佩之至。但是，三連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名為正規軍，其實不正規。大敵當前，為了提高大家的作戰能力，團部決定從今天起，給大家派一名教官。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丁俊義丁教官，大家歡迎！」

　　曹陽帶頭鼓掌，三連士兵也跟著鼓掌。丁俊義行軍禮向戰士們致意。

　　「丁教官經驗豐富、要求嚴格，經過他訓練的部隊都成了主力軍。我希望從今天起，大家要嚴格按照丁教官的要求，刻苦訓練，成為一隻軍事素質過硬的真正的正規軍，弟兄們有沒有信心？」曹陽問道。三連眾戰士齊聲高喊：「有！」曹陽點點頭：「下面歡迎丁教官講話！」

　　丁俊義站出來，表情嚴肅：「弟兄們，我丁某人有個綽號—魔鬼教頭！不錯，我丁某人就是要以魔鬼式的訓練，培養弟兄們吃苦耐勞打勝仗的品質，只有魔鬼式訓練出來的戰士，才能打敗我們的敵人—日本魔鬼。所以，這次訓練會十分艱苦，對你們的要求會極其嚴酷，只有這樣，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才能成為一支真正的國民革命軍！」

　　隊伍裡出現一陣竊竊私語。孟剛悄聲說：「娘的，這也太瞧不起人了！」朱大生也說：「娘的，這是從門縫裡看人！」江崇義一直陰沉著臉，沒說一句話，默默觀察著丁俊義。

　　丁俊義吼道：「安靜！我知道你們中有人對我剛才說的話很不滿，好，那就用你們的訓練成績向我證明，你們不是烏合之眾！向右轉！二十公里越野，跑步走！」

　　第一天的訓練終於結束了。丁俊義超負荷、超強度的野蠻訓練方式，把三連戰士們累得筋疲力盡，大家一回到營房，就都橫七豎八地癱倒在炕上。

　　「開飯嘍，開飯嘍！」霍爺挑著飯菜進門。朱大生癱著四肢：「哪兒還有勁兒吃飯，娘的！老子不騸了狗日的，就是小鬼子生的！」霍爺看著他：「這是誰惹著你了？」孟剛替朱大生回答：「就那個姓丁的教官！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老子當時就沖上去把那小子的頭擰下來當夜壺使！」

　　這時，林奉天跨進門來，眾戰士紛紛站起來：「三哥！」

　　林奉天笑道：「意見好大啊！」戰士們紛紛嚷道：「那當然了！那小子憑什麼把咱三連看扁了？不就是因為咱們不是正規軍出身嘛！」

　　林奉天說：「弟兄們，不蒸饅頭爭口氣，人家看不起咱，咱更得爭這口氣！」一個戰士站出來：「三哥，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把那小子抓出來，結結實實揍一頓！」孟剛搶過話茬，被林奉天呵斥回去：「黑子別胡鬧！打架可不是本事，咱得用訓練成績來證明，讓他看看，咱不比正規軍差。弟兄們，其實今天丁教官說的也有道理，單對單，咱三連的兄弟個頂個都是好樣的，誰也不慫。可是打仗不是打架，咱們沒經過系統的軍事訓練和戰術訓練，上了戰場未必行，靠蠻力，是打不走日本鬼子的。」

　　林奉天滿臉悲憤，語重心長：「弟兄們聽著，事關咱們三連的名聲，誰也別給弟兄們丟臉，再苦再累，都他媽得給咱爺們頂著！」

　　李松叫道：「三哥你放心，就是累死，也絕不叫一聲苦！」眾戰士也紛紛表態：「對！不能讓姓丁的給看扁了！讓他瞧瞧什麼才是真爺們！」

　　第二天，晨曦初露，三連戰士不等召喚已經走上操場列隊集合，這群爺們要用自己的身體和意志跟丁俊義來比試比試。

　　丁俊義兇神惡煞地走過隊伍，戰士們都大氣不敢出地站著。丁俊義看到宋曉丹忽然停住：「你叫什麼？」宋曉丹嚇得結巴起來：「宋……宋曉丹……」丁俊義大發雷霆：「混蛋！不知道和長官說話要報告嗎？向後轉，跑步走！跑十圈！」宋曉丹哆哆嗦嗦地喊了句「是」，滿臉悲傷地轉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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